每当我等火车的时候,看着熙熙嚷嚷的普通列车候车室,望一望不远处,往往都空落落的“和谐号”动车组专用候车室,总不免有些担心:如果有一天,只允许营运“和谐号”了怎么办?象我这样的草根市民,不幸又染上了四处飘泊的毛病,更不幸无处报销交通费用,还真消受不了这份阔气。让我选择,从北京到上海,愿意花200多块坐普通列车费时近10个小时,还是愿意花600至800块坐高速列车仅仅费时5个小时左右,我肯定选择前者,相当于用不到5个小时赚500块左右呢!前提自然是有的选,如果只允许营运“和谐”号,那么,无论我愿不愿意、消不消受得起,也只好装阔选择它了。或者我依然有选择的余地,既然没这份消受能力,就将飘泊的梦想藏在心底好了,还可以回家对着google
earth打发时间,而为了工作、生活必须出门的人,却是没有选择余地的,无论有没有能力消受,也要咬紧牙关去消受。
社会,肯定是要发展的;人们的消费理念,人们对于更加便捷、更加舒适的追求是永不停歇的。多年以前,我们的父辈还走路进城呢。慢慢的,开始骑自行车,然后坐公交车进城了,偶尔还“打的”,虽然从走路,到买自行车,到坐公交车,到偶尔“打的”,出行成本越来越高,但毕竟一次比一次更加便捷、舒适,而且消费与彼时彼刻的收入成适当比例,一句话说尽就是消费得起。于是相得益彰、皆大欢喜。换了消费得起却不能满足其更加便捷、舒适的消费欲望,或者为了片面追求更加便捷、舒适不惜令人家消费不起,都会招人抱怨,尤以后者为甚。譬如发文件说,严禁自行车进城以免影响市容,以维护公共安全、避免恶性交通事故为名取消公交车,同时以保护公众健康为名强行劝阻“恶意步行进城”,那么,无论公众愿不愿意、消不消费得起,都只好统统“打的”或者自驾进城了。汽车厂与出租车公司有福了,生意会一天比一天好。“专家”们有福了,可以从人们出行方式的变化中推论出伟大的现实意义来。
可见,问题的核心,终归在于受众是否还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的权利必须是现实的权利,例如现在从北京到天津,如果你希望坐火车去,如果你不愿意为了节约5分钟选择动车组的话,那当然可以,当然不会有人逼迫你选择动车组,只不过,在开通动车组的时候,非动车组的火车就停运了而已。实际上,你选择的权利已经是一种理论上的权利了,没有任何现实意义。所以,你必须为了节约5分钟而多花近一半的票价。人家还说,这是你自由选择的结果,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
幸而,我们还部分保留有选择的权利,所以在很多火车站,你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象:熙熙嚷嚷的普通列车候车室边,挨着空落落的“和谐号”专用候车室。乘坐“和谐”号当然会更加便捷、更加舒适,每个人都知道,他们还知道:买一架私人飞机坐坐更惬意。然而,这些东西,多数人目前都消受不起,或者是因此必须放弃生活中更重要的东西实在是不值,可奈何呢?尽管我们希望有一天,每个人都能心甘情愿地选择“和谐号”,能轻松选择得起“和谐号”,于是普通列车自动就退出了市场,正如我们的父辈用骑自行车取代走路,用坐公交车取代自行车,然后偶尔还可以“打的”一样。然而在今时今日,这毕竟还只是希望。
所以,我才会担心:有一天,在多数人还没有具备相应的消受能力之时,就只允许营运“和谐号”了怎么办?谁说担心没有道理,从北京到天津,以及从其它一些重要城市到重要城市之间都能取消了普通列车,谁能保证,不会在所有地方全部取消普通列车呢?小排量车不是在许多城市被光明正大地取消了吗?尽管小排量车可能代表了未来汽车的发展方向;电动自行车不是被取消了吗?尽管越来越多的老百姓爱上了它。同一则新闻中,专家已经建议京沪高铁列车除了以虹桥作为主要停靠点外,还应分流一部分进入铁路上海站,至于普通列车,建设停靠在上海西站,美其名日重新利用了。我对上海不太熟悉,但是,这年头,用了重新利用一词,肯定就不要再报有美好的期望。
常常强调的是国情,用来讽刺臆想症患者的话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用来教育我们的词是“欲速则不达”,如果能公开征集民意,最后结果,是赞同修京沪高铁的人多,还是扩建京沪间普通铁路线的人多?节约几个小时而已,是否真那么重要?如果,只能是如果吧。京沪高速铁路看来是一定要修的了,为了保证其“正常营运”,普通列车与普通列车的乘客必须要被动地牺牲许多利益,也许,还不能不被逼着装阔,在还没有真正阔起来的时候。营运者的效益曾然会更好,营运工具曾然会更漂亮,有如北京至天津之间的城市间动车组,谁还顾得上因此造成了票价高涨、运量下降后带给乘客的苦闷与不便。我看见你雄心万丈,你可看得见,我无奈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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