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世事评说 |
6月23日,光天化日之下,置警察的现场制止于不顾,数百人公然抢劫了南京市六合一水库内的上万斤活鱼。类似事件并不鲜见,以同样的手法,哄抢原油,哄抢企业、工地上的其它物资,甚至盗割、哄抢通讯器材,一些从事长途运输工作的司机,更是视中途抛锚为最可怕的事,那将意味着,所运输的物资很可能被哄抢一空。(《央视国际》)http://news.sohu.com/20070624/n250735712.shtml
特殊的文化背景中,特定时代,针对特定人的哄抢确实曾引发同情,被定义为“杀富济贫”,其中,“富”的真实含义为富得不正当且为富不仁,然而,如一个小水库的承包经营者,如普通司机,如许许多多遭遇过哄抢的普通人,他们何曾真正富起来了?其中一部分人,生活境况可能会稍稍好一些,算得上“小富”,却也是靠了自己的智慧与双手,靠了长时间、超强度的劳动换来的,富得正正当当,而前来哄抢的人,如前来哄抢南京市六合一水库内活鱼的数百人,相当部分人开着轿车,跨着摩托车、电瓶车而来,他们真的缺这几斤鱼钱吗?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根本不是因为“家里揭不开锅”才来哄抢的,而是因为有了哄抢的机会,觉得机不可失,于是就来参加哄抢了。用古人的话说是“礼崩乐坏”,用今天的话说是道德与文明理念沦丧,同样意味着社会动荡。
礼乐何以崩坏,道德与文明理念何以会沦丧呢?几千年前的古人已经想得很明白、说得很清楚了,你何曾在古代文献中看见过有学者将“礼崩乐坏”,道德、文明理念沦丧的责任归咎于普通百姓呢?他们一致认定,正是因为统治者们逾越了礼的规定,破坏纲纪、穷奢极欲,才导致整个社会“礼崩乐坏”,并最终引发社会动荡。同样的意思,放在现代社会,就是法治变成了法制,特殊利益群体实际游离于法律体系之外,一方面要求其它群体循规蹈矩,不得擅越法律、道德门槛一步,另一方面,却“宽以待己”,不放过一切机会大肆牟取一己私利,并漠视、压制、报复其它群体的反对意见与行为,其它群体眼见得特殊利益群体破坏纲纪、穷奢极欲不被处罚,格守道德情操、法律规章意味着被侵犯、侵害,心中的法律、道德理念自然会相继崩溃,也就不会放过在有限范围内牟取私利的一切机会,无论这机会正当与否,是否侵犯了其它群体与个人的权益。
不要指望法制能阻止这种崩溃,一定程度上说,特定时期的法律只是特定时期道德的附属物,用以维护道德观念与行为道德框架,远在中国古代,也不是没有律法,当时的律法,同样是当时道德理念的产物,相对来说,即便这律法还不能体现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诉求,却一定比没有律法强,其核心是,各级统治者也自觉自愿遵守律法规定。最著名如唐太宗签署的文件,魏征可以不认帐,而唐律法规定,没有相关官员附署的文件无效。从中,我们能找到制约平衡的影子,只是影子而己,因为皇帝完全可以因为任何原因免了不愿附署的官员的职,乃至砍了他的头,自然少有官员真正敢不附署。中国古代的律令严明与制约平衡,全赖于各级统治者的道德自律,这注定是靠不住的,短期”大治“后,各级统治者马上沆瀣一气破坏纲纪、穷奢极欲,于是上行下效,始则“上下交征利”,法制沦落为特殊利益群体维护一己私利的工具,法制因为失去道德合理性而引人愤怒执行不下去,继而不同群体间的矛盾只有通过最激烈的方式才得以解决,终于“礼崩乐坏”,天下大乱。这便是历史的教训。
思考中国历史,我们能发现,中国历史上最稳定的区域正是经济不发达、思想不活跃的乡村,其原因,在于中国有乡村自治的传统,乡绅赖道德教化维持秩序,相对而言,乡绅为强势主体,但乡绅们并不拥有合法的强制力量,他们的力量来源于道德教化,虽然彼时之道德理念往往由他们继承阐述,然而,他们能依托财力更好地宣扬、教化自己的行为理念,他们毕竟不能完全无视其它群体的意见,必须有所协商、妥协,而且,他们自己也在很大程度上被道德教化制约,并不能完全游离于制约范围之外,否则,就会失去维持秩序的资格。中国历史上,乡村之所以能保持相对稳定,就在于任何一个群体都拥有或多或少的参与制定道德教化规则并监督其运行的权利。
现代文明理念远远超越于中国古代乡村自治的地方,便在于弱势群体参与制定规则并监督规则运行的权利越来越大,特别是监督权利的扩大,已经升级成为了决定权,谁与多数公众过不去,公众就要他下台、被处理、被处罚。所有人一起思考:我们应该做什么,我们希望生活在怎样一种框架体系之内,这是道德;如何保证任何一个群体、任何一个人能表达本群体、本个人的思考结果、利益诉求并平等参与博弈,如何保证博弈结果被任何一个群体、任何一个人严格遵守,这就是文明,是现代法治文明。没有法治文明做保障,即便框架体系已经表现为律令也只是废纸,道德就是建筑在沙滩上的楼房,将在瞬间崩溃。
中国人本来并不缺乏道德操守,但中国缺法治文明,最欠缺之处,在于一些群体参与制定规则并监督规则运行的权利被虚掷乃至剥夺了,最终导致法治建立健全不起来,导致道德观念在越来越多的人内心深处崩溃。郞咸平说,我们生活在5000年来道德最败坏的时代,语或偏激,但,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吗?诚如光天化日之下,在警察阻止的同时,数百人开着轿车,跨着摩托、电瓶车来抢并不值钱的几斤鱼,类似消息并不鲜见,我们能相信,这一切发生在号称具有5000年文明历史的中国吗?这一切,确实发生在中国。
道德正远离我们之中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我们有意,或被迫无意离开了现代法治文明,乃至整个现代文明。没有现代法治文明,没有整个现代文明,根本就不能保持道德。没有道德的国家、民族注定没有未来!我不禁这样想,古人说“窃国者候,窃钩者盗”,是否可以这样解释,当部分人(候)可以肆无忌惮地窃取国家、人民财物、权利,而其它群体却无法制约、处理、处罚他们,那么,其它群体中的越来越多的人也会道德沦丧,将自己变成强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窃钩”,结果,就是“礼崩乐坏”,是群体之间的矛盾日趋激化,甚至通过最激烈的形式表达出来。
话,也许不宜扯得太远,那么,以下几个小问题:一个人昏倒在大街上,在国外会有人帮助吗?在国内的很多地方有人帮助吗?相关部门、相关公职人员受伤乃至被“灭门”,为什么叫好的人比同情的人多?到了胡长清这一个级别的干部,为什么会认定中国要“出事”,而坚持将孩子弄出国?中国厅级以上干部的子女,还有几个是仅仅拥有中国国籍的中国公民?曾几何时,普通公众以他人留学不归为耻,而现在,定居国外成了无上光荣,被解读成“精英突围”(突中国这个“围”),为什么?谁能回答?谁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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