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二宿舍出发，西行十五分钟，走出斑驳的校园西大门，林林跟随龙飞来到那家门前。

“就是这家。”龙飞整理一下西装，然后轻轻敲门。

“谁呀？”门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前停下，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龙飞自我介绍后，对方将门打开一道缝，“呦，是龙同学，快进来。”男主人这才将门大开。

男主人看上去四十多岁，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一双眼睛睁得很大，闪着这个年龄男人特有的智慧之光。

“你们哪位是老师？”请他们二人落座后，他问。

“是我。”林林说，“我叫林林。”

“很抱歉占用你们业余时间。”男主人客气地说。

“没什么。”林林说，“现在功课不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儿事情。”

“那太好啦。”男主人说，就对着内室喊道，“莹莹，来见老师。”

一个小女孩闻声走出，很乖地站到林林面前鞠了个躬。叫了声“老师好”。

有生以来一直在做学生，忽然被人称为“老师”，林林有些不自然。

小女孩偎在父亲身边，好奇地偷眼看林林。林林也不时打量这位开门弟子，见她细高个子，肤色微黑，五官小巧玲珑，留着日本女孩常见的荷叶头。很是可爱。

“林老师，您看时间怎么安排？”女孩父亲问。

“每周三次课怎样，每次两小时。”林林问。

“如果不影响您的学习，那太好了。”他说。“具体怎么安排？”

“每周二、四、六可以吗？”

“嗯……周二、周四倒是没问题。”女孩父亲沉吟说，“只是，周六孩子要去少年宫学舞蹈。你看……”

“那就周日下午吧。”林林爽快地说。

“那就这么定了。”女孩父亲说，“林老师是好办事的人。那么，报酬的事……”

“这个好商量。”第一次跟人讨论钱，林林很不习惯。

“金大哥，是这样。”龙飞不失时机地说，“我们校的家教，一般每小时一元五到两元。”

“那好吧，我每月付四十元。怎样？”女孩父亲也爽快地说，“多几天，少几天，都无所谓。”

“好吧。”未等龙飞再开口讨价还价，林林抢先答应说。

“那就这么定了。”女孩父亲高兴地说，“如果临时有事，可以不来，少一两天没什么。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二怎样？”林林记得今天是周五，就说。

“好，这样也好计算。”女孩父亲说，递上两支“红塔山”给他们。

两人都摆摆手，假装不会吸烟。

林林准备告辞，见龙飞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暂停下来。

“金大哥，”龙飞犹豫片刻说，“我是通过校内的家教介绍所，才联系到林林同学的，按照所里规定，双方要各交纳五元钱的介绍费。您看……”

“这没问题。”女孩父亲听了说，从衣袋里掏出一张五元钱递给龙飞，“您帮我转交一下吧。”

龙飞接过道了谢，跟林林一同告辞。女孩父亲热情地送出门外。

回校园路上，林林想起刚才的情景，忍不住笑了。

“还他妈笑，”龙飞骂道，“白让那家伙赚了几元钱。要不是我急中生智，谎称要介绍费，损失会更大！”

“这话从何说起？”林林不解地问。

“你算算呀，每小时两元，一天是四元，一周是十二元，一个月就是四十八元。你小子整赔了八元。”

“哦……那如果按一天一元五角算呢？”林林问。

“那应该是——”龙飞掐着手指计算，“应该是三十六元。”

“这么算，不就赚了吗？”林林笑道。

“傻帽，只有你才那样算！”龙飞骂道。

“钱多少并不重要，我主要想体验一下生活。”林林解释说，“有生以来，还从未花过自己赚的钱，想感受一下那种滋味。”

“别装了。”龙飞听了说，“这世道，老子比你看得明白。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上学期我老爸对我实施经济制裁，更使我深刻认识到了这点。”

“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林林思忖着这话，点头说，“嗯，你小子这话还挺有哲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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