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大学往事1987-199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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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算机系的《机械制图》课属二类,不像林林他们系那么深。即便这样,王星星还是学得一塌糊涂。
林林这方面却是强项。他在一本书上看过,男人看世界是立体的,女人看世界是平面的。怪不得王星星机械制图学得这么差。
这几天,王星星正在进行《机械零件》课程设计,林林自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涡轮蜗杆传动的减速装置,从设计、计算,到制作成零件装配图,几乎都暗中出自林林之手。连辅导老师都感到惊奇,对王星星说,只要答辩通过,就会给她优等。
王星星沾沾自喜,对林林讲述这些时,林林暗自有些伤感。
周六晚上,为表示感谢,王星星邀请林林看电影。
林林第一次跟王星星看电影,就是在这家电影院。当时正春寒料峭。那部电影名字叫《无头骑士》,具体内容两人都记得不那么完整,因为当时正处于各怀心腹事的时候。回来路上,林林开始投石问路,王星星便提及了她跟刘小明的事情。
往事如昨,记忆犹新。想起来有种微微的痛楚。
故地重游,触景生情。林林禁不住在心里叹口气。
今晚放映的是日本电影《伤痕累累的勋章》,有些刺激镜头,也很暴力。放映完毕,二人随着人流走出电影院,已是九点多钟。大直街华灯齐放,车水马龙,展示着城市的繁华与美丽。天空中轻轻飘起雪花,簌簌落落地在灯影里闪动,如同一首悠缓的琴曲,又有些像飘忽不定的梦。
二人默默沿着人行道向校园走,路边一对男女,倚着铁栅栏紧紧拥抱在一起,彼此面部深埋在对方大衣领子里一动不动,有种合成一体的感觉。
王星星看了嘻嘻一笑。
“有趣吗?”林林笑问。
“嗯,有趣。”王星星说,“大冷天,真不容易。”
“天冷怕什么,心里热嘛。”林林笑说。
“说的对,”王星星说,“也许他们只是为了取暖。”
“你也冷吗?”林林笑嘻嘻地问。
“冷啊。”王星星毫不示弱,“你想怎样?”
“那就快点走吧。”林林笑着说。
“哈哈。”王星星也很开心地笑。又说,“你本来很纯真的,现在却成了这样!大概是看这种电影看多了。我最近买了几本席慕容的书,看了情操大受陶冶,你不妨也看看。”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两本诗集。一本是《无怨的青春》,一本是《七里香》。
“想看哪本?”她举到林林面前问。光线太暗,看不清书中内容。
“每个人都有过纯情时代。我的那个时代已经随着时光流逝,一去不复返了。不是一两本书可以唤回的。”林林把书还给王星星说,“还是留着你自己看吧。”
“我很遗憾。”王星星见了就说。
“人生无处不遗憾。”林林说。
“你这样使我无法解脱。”王星星说,仿佛这一切都由她引起。
“你这么说未免小看我了。”林林说。
“唉,”王星星叹口气,“我第一次发现,你很固执。”将两本书放回挎包,又问,“如果我送给你个小小的礼物,不会拒绝吧?女孩子可不是被拒绝的。”说着,又从挎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日记本。“我知道你在写诗,在这上面写好吗?写完给我看。”
不知不觉走进校园。到了宿舍区,两人互相道别,各自向楼内走去。
林林拎着日记本,顺着黑乎乎的楼梯往上走,转弯处险些跟一个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却是杨丽。
“你好!”杨丽笑容可掬地打招呼。
“晚安!”林林笑嘻嘻地回应说。
“哼,真气人!”杨丽气哼哼嘟哝说,跟林林擦肩而过。
林林见杨丽生气了,觉得很得意。
“这么晚了,她来男生宿舍干嘛?莫非又有情况了?”他想。
回到宿舍,林林躺在床上,把玩那本精美的日记本。除了几幅可爱的猫咪插图,值得注意的还有扉页上抄录的席慕容的诗句:
一直在盼望着一段美丽的爱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将你舍弃
流浪的途中我不断寻觅
却没料到
回首之时
年轻的你
从未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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