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莲自小就是个骚货，每次跟我过家家，总要我压她身上，还总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上初中那阵子，胸脯和屁股也比别的女生鼓得早，上体育课，体育老师总喜欢给她纠正动作，好趁机摸她。

体育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摸李美莲，不光因为她提前发育了，还因为她不但不生气，还红着脸笑嘻嘻的。这事儿估计其他同学都未必留意到，但是全看在老子眼里了。

后来我上了县高中，李美莲没考上就回了家。不久听说她跟三表哥好上了。世上没有好老三，三表哥是个远近闻名，臭出几百里的混混。李美莲最适合给这样的货色拾掇，不然非给老公戴绿帽子不可。

三表哥不光对李美莲看得紧，还每天晚上都跑到她家仓房里跟她快活。圆木堆砌的仓房根本不隔音，两个人鼓捣出的声响，直冲李美莲她爹的耳朵眼儿，搞得老家伙痛不欲生。日子久了，他爹实在受不了，就找我爹唧唧歪歪，求我爹找我大舅——也就是三表哥他爹，赶紧张罗办喜事，别等着把崽子生在娘家。我大舅那人是小气鬼，就等着这句话呢。这样占了主动，彩礼钱就可以大打折扣啦。

体育老师听说李美莲要结婚，就总想抢先搞她一把。有天傍晚，他把她哄骗到镇子外——说是哄骗，其实说不定是怎么回事呢——然后就剥她的裤子。李美莲到底没傻透腔儿，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这种事儿，就挣脱了跑回家里。正巧三表哥在家等她，见她披头乱发地跑回来，裤别儿还扯断了一个，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没听李美莲说完，就跑回家喊了二表哥，操起菜刀找体育老师拼命去。

体育老师正坐炕上吃晚饭，一见这哥俩凶神恶煞地闯来，就知道大事不好，跳出窗户就跑。这家伙毕竟是搞体育的，身手好，一眨眼就没了踪影。后来大舅家的哥俩又特意堵过他几次，结果都照样给他逃掉。这梁子结了好长时间，闹得整个镇子沸沸扬扬。直到后来体育老师找到我爹，求他从中说和，还狡辩说是李美莲主动，之后才慢慢不了了之。

而整个事情从头到尾，李美莲自己却跟没事儿一样。有时候，我甚至感觉这逼丫头其实是在作壁上观，心下很喜欢看见一堆男的为她争风吃醋，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结婚后，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二表哥跟三表哥打了起来。这女人不但不去劝架，还跟旧社会的窑姐儿一样，抱肘倚门，斜眼旁观，撇嘴笑着看热闹：“好嘛，窝里反了嘛。”

但婚后几年，这女人倒是没再惹是生非，老实跟三表哥过了一段日子，还给他生了一男一女。十年后的一天，三表哥跟别人争化肥批发生意，把那伙人的老大挑了脚筋扔进了水库，被公安局逮住，然后被法院毙了。李美莲就只好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过活，日子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镇子里的闲汉就开始打她的主意，每次见了，都笑嘻嘻地问家里有没有什么活儿需要帮忙，白天、晚上的活儿都行。从前那个民办代课体育老师，如今早已回家务农的马家军，外号马老四，也重新惦记起这块没到嘴的肥肉，有事无事总从她家门口路过，故意跟她搭讪几句。

李美莲倒是来者不拒，谁勾搭她就调戏谁。谁帮她做农活和家务活都行。反正活计要人帮手，身体也需男人侍候，何乐而不为？这就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过多久，马老四就称心如愿了。又没过多久，镇子东头的大老张也吃到了她的香香。

镇里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些事儿，三个人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但是这俩傻逼男人，不知是鬼迷心窍了还是怎么着，竟然好长时间都不知道彼此成了一个洞儿的连襟，一直乐颠颠地以为自己是独占花魁呢。直到有一天，大老张去李美莲家准备帮她翻弄房子后面的菜地，远远看见马老四急急忙忙从她家出来，事情才逐渐露了馅儿。

大老张三步两步闯进房子，看见李美莲正在炕上系着裤带，一边挪动着大屁股下地穿鞋。他平常见到她都是血往下涌，这次却全都涌到了天灵盖。他大声质问，“他干他妈的啥来了？”

“傻逼，”李美莲系好裤带穿鞋下地，吊着眼睛瞥了眼大老张，扭动腰臀从他面前经过，随后往厨房走去，头也不回地又抛来一句“还用问？你来干啥，他就来干啥。”

一句话把大老张噎得直翻白眼，老半天说不出话来。隔着厨房窗户，却看见李美莲在抿着嘴笑，恨得他不由得咬牙切齿，握紧拳头狠狠打在门框上。“臭老娘们儿，也不怕日烂了！”他愤愤地骂道，转身垂头丧气离开了。

大老张本来下决心从此不再理睬李美莲的，可是过了不久，心里就又开始痒痒，忍不住又想日她。那天，他夹尾巴狗一样再次来到她家，低声下气地给她道了歉。李美莲笑嘻嘻地骂了他一通，随后就脱了裤子张开了大白腿。

跟大老张不同，马老四早就知道李美莲不只跟他一个人搞。他心里也是别别扭扭的，但并不像大老张那样装不住。他自己有老婆，不像大老张是个光棍，所以，他总是告诫自己，便宜占一点儿是一点儿，可别太不知足了。

他发现大老张遇到他眼神发生了变化，有点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意思。他立即就明白，自己跟李美莲的事儿他知道了。有一次大老张从他跟前经过，还啐了口唾沫骂了句：“妈个逼的，自个儿有老婆，还霸着个！”他自然要回骂他，两人就像两只公猴一样厮打起来。结果当然是大老张吃了亏。大老张从此更是怀恨在心，总想找机会扳回来。

有天下午，大老张下面又想李美莲了，就鬼鬼祟祟来到她家。进了院子，还没等进房门，就听见里边传来一阵男人和女人狗扯羊皮的声音。透过窗缝一看，马老四光着屁股，裤子掉到了脚踝，躬着上身站在地上，双肩架起那女人的两腿，正把同是光腚拉碴的李美莲压在炕上。

大老张就正对着马老四的身后，看见了两个人的实况直播，男的喘着粗气骂着脏话，女的啊啊地叫扭动着屁股，大老张只觉得脑浆子煞那间全被抽空了，身子不由得僵硬在那里一动都无法动，可下面却奇怪地也跟着挺了起来。

直到那对狗男女鼓捣完，提了裤子躺倒在炕上喘粗气，大老张才回过神来，捂着裤裆蹑手蹑脚跑出院子。回到家里，越想越不是滋味，眼前总是浮现出刚才目睹的一切，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半夜，他估计马老四肯定留在那娘们儿家里睡了，就操起一把砍刀再次溜进她家院子。

悄悄拨开房门门闩，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炕上躺着几个黑影。他划亮一根火柴，看清李美莲躺在中间，左边是她的两个孩子，右边酣睡的家伙正是马老四。看见马老四四仰八叉像睡在自家炕上，大老张不禁怒火中烧，操起砍刀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刀。听见马老四在睡梦中嗷地惨叫一声，就急忙撇下砍刀逃了出去。

回到家里，大老张开始害怕起来。他不知道这一刀砍下去，马老四是不是已经成了刀下鬼。如果这样，他可是要偿命的。他越想越害怕，最后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急忙收拾东西，带了几百块钱，连夜逃出了镇子。

大老张一直外逃十三年。这十三年，他先是到城里的建筑工地打工。后来身体逐渐差了干不了重活，就只好靠卖瓜子、捡破烂为生，着实遭了很多罪。这期间，他一直不敢跟家人联系，镇子里的情况他一无所知。直到十三年过去，从当初身体硬朗的中年男人，变成了如今已经落了偏瘫后遗症的老头子，他才不得已冒着风险返回镇子，准备投靠自己的侄子。

他刚走进镇子，就遇见了个熟人。他胆突突地上前打招呼，那人看了看他，突然惊叫起来：“呀，妈呀，你不是大老张吗？你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又活啦？”搞得他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等到那人跟他说了一番详情，他才恍然大悟。

当年的那个夜晚，马老四正睡在李美莲身边做美梦，突然嗷地一声，从剧烈的疼痛中惊醒。李美莲急忙爬起来掌灯，却见到了令人惊恐万分的一幕：马老四的脸扭曲得像鬼一样狰狞，满脸是血地坐在炕上嚎叫。她顾不上穿裤衩，直接套上裤子，披上衣服，急忙连拖带拽将他带到卫生所。医生检查后，发现骨头没什么大事儿，就给他缝了十几针，敷了止血药包扎好。过了半个多月才好利索。

马老四明知干这事儿的，必是大老张无疑。一养好伤，就去找大老张算账，这才知道他早已没了踪影。他气急败坏地踢烂了他家的门，然后骂骂咧咧回到家里。

两年后的春天，镇子里的人在郊外干农活，清理一眼机井时，意外清出一具没头没手脚，已经大半腐烂了的尸体，急忙报告给了派出所。派出所的人来看了一通，就安排处理掉了。大老张的侄子听说尸体的事儿，再联想起叔叔已经失踪这么久了，就怀疑那具尸体是大老张，而杀死他的人，自然就是马老四了。于是到派出所告发了马老四。

派出所正苦于查不出尸体来源，一听他说，立即跑来将马老四逮了送到县公安局。

马老四没杀人，当然不会承认杀人。他又当过几年老师，有一点点儿文化，就极力帮自己辩解。还口口声声说他懂法，公安局这事儿办的有毛病。公安局的人见他不老实，就狠狠修理他，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不让睡觉，还让他坐啤酒瓶，拿枪把子砸他的头。最后，马老四实在招架不住，承认自己杀害了大老张，并扔进了机井里。

公安局将案子移交给法院，法院依据侦查和审讯结果，判马老四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将他投进了大狱。

服刑期间，马老四曾几次想申诉，同室有个犯贪污罪的很鬼头，劝他不要犯傻，申诉不但不可能成功，反倒会被认为不好好改造，容易挨打甚至加刑。劝他不如老老实实改造，争取减刑早点出去。等一旦出去了，再伸冤也不迟。马老四听了劝告，开始安心服刑。由于表现好，还被两次减刑。

假如大老张不是死而复生，突然回到镇子里，估计马老四的案子就成了铁案。镇子里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他的突然出现，使人们在惊讶之余，突然想起监狱里还关着个人呢。而且，这人恰恰是因为他的失踪才进监狱的。很显然，马老四居然遭遇了惊天冤狱。

马老四的亲戚愣几天，终于反应过来：应该找政府反应这件事儿。

马老四进监狱后，他老婆带着四个孩子活不下去，只好将其中两个托付给亲戚，自己带着另两个改嫁到邻镇了。所以，给马老四伸冤的事儿，只能由他的哥们兄弟和侄子们来办。

镇领导一听十三年前竟出了这么大个冤案，都吓得够呛，急忙向县里汇报。县领导得知也很惊讶，立即向市里和省里汇报。省里得知，火速派人下来复查。查明情况的确属实后，以最快速度向社会发布了消息，并派人到监狱，向马老四宣布了无罪释放通知书。

有关这些情况，我都是在新浪网上得知的。因为，我离开家乡算起来也整整十三年了。据说，马老四释放后，还将会得到五十万的赔偿。这数目对一个老农来说，实在是不小。可是再多的钱，也换不回十三年的时光，还有妻离子散的家庭了。

据说，省里还要追究当时办案人员的责任。这个的确应该追究，否则会让老百姓心里很不满意，也很不踏实。但是即便这样，我估计一些负面影响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已离乡很久很远，无缘再见到李美莲、大老张和马老四那三个当事人。假如能够，我一定要问问他们，面对今天的一切，他们心里面都有什么感受。

这么多年过去，李美莲该不会再那么骚货了吧？

大老张和马老四再次相见，还有没有兴头，再像公猴抢母猴那样打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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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9

江苏·连云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