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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是这样安排小草的

(2008-12-17 19:0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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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1.

哥哥和嫂子谈对象的时候,我刚十三岁,和林豆豆现在一般大小,正是四六不靠没心没肺的年纪。

 

嫂子的娘家在离我家十里远的张家楼,我的姑姑就嫁在那个地方。姑姑和嫂子家是邻居,姑姑看着嫂子一天天出落的如花似玉,想起娘家侄子尚未婚配,就动了心思。

娘家侄子自然是我哥,不是我。

那一年我哥二十一岁,象刚刚张开的小树,绿树叶子哗啦哗啦的。

 

姑姑巴掌一拍,就把他们撮合到一块了。

 

我哥哥谈对象的过程省心省事,一切都由着大人,不需要自己折腾。不像现在,一个恋爱要谈的柔肠百转风起云涌鬼哭狼嚎。据说相亲的时候,都是媒人带着女子去赶集,把男方远远的指给女子看。如果女子看了对眼,红着脸点个头,这事就算成了一多半,然后男方就可以上门提亲了。

 

我见到嫂子的时候,哥哥的婚事已经是进行到第二阶段了,就是定亲。也就是说,第一阶段的活动都是在我不知道的状况下进行的。当然不让我知道也有情可原,因为前面就根本没有我什么事。我就是好奇,象我哥哥这样一个喜欢尥着橛子四处撒欢的人,嫂子是怎么看上的。

嫂子第一次登门的那天,我好像比哥哥还兴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一大早我就挥舞着扫把打扫庭院,哥哥却烧了一壶水,在院子里不紧不慢地洗头。

我一边扫地一边想象着未来嫂子的模样,把一把扫把舞的呼呼作响尘土飞扬。

 

日头上了中天的时候,嫂子来了。女人们忙着烧菜,男人们忙着喝酒,哥哥和嫂子一头扎进哥哥的房间窃窃私语,就剩我最没有什么事了。

哥哥好像在讲什么笑话,引的嫂子咯咯的笑。我就爬在窗户上偷听,不过我一偷听,里面就没有动静了,这点很让我郁闷,我只好对着院子里的母鸡生气,撵的它到处乱飞。

 

哥哥的婚事定了以后,按照程序就该是去买衣服。那时候流行几件套,衣服买来以后最主要的作用是用来显摆的。如果谁家的衣服套数不够,那是很没有面子的事。

很多个晚上,我都看到父亲在一遍遍地数票子。数完了,有时候父亲就叹气,对母亲说:这点钱还是不够的,等秋收过了就好了。我就开始盼望秋收。我喜欢热闹,平淡的日子没有趣味应该发生点大事。我们家里,哥哥的婚事任何一个步骤都算是大事件。

 

那个冬天,农闲。找了个好日子,哥哥和嫂子就约了进城去。

傍晚时候,哥哥和嫂子从城里回来。大包小包的摊开来。嫂子把衣服一件一件亮了出来,有给父亲的中山装,给母亲的卡布褂子,给姐姐的花衣服。当然还有哥哥的,嫂子自己只买了一套红色的套装。父亲看了,说:“闺女啊,这样不合规矩的。明天你们再去城里一次,把自己的衣服买全。”

嫂子很坚决地说不要,这样就最好了。我看过去,父亲眼圈微红是感动了。

最后我也感动了,因为最后竟然还有我的礼物。一个围脖。

羊毛围脖。

 

一九八零年的那个冬天,我就围着未来嫂子送给我的围脖去上学。

那个冬天特别寒冷,呼出去的气很快就在围脖上结冰。到了学校我就小心地把围脖放进书包里,又一次竟然把书本弄湿了。

那年我在镇上读初一,我是为数不多的戴围脖的人,那真是富人的感觉!

 

 

2.

后来,嫂子就和哥哥结婚了。嫂子进门的那一天,一身红,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不过,嫂子那身红衣服就穿了一次,再也没有穿过。乡村的日子,只适合粗茶布衣。

 

很多年以后,嫂子晒箱子底,我看到了那身红衣服。我就笑她,我说嫂子你进门的那天我把一个爆仗扔你脚底下,吓的你乱跳。嫂子就反过来笑我,她说你那时候顶着一撮黄毛,拖着两行鼻涕,坏着呢。

这完全是污蔑。我承认哥哥有一头乌黑的头发,但我的也仅仅是有点发黄而已。

 

那时候嫂子喜欢给哥哥洗头,在院子的井台旁。

如果我在家,看到了就会过去掺合,而且服务标准不能打折扣,要和哥哥的一样。

头洗好了,学着哥哥的样子乱晃几个。水珠四溅。

嫂子就会笑着说:“林家老二帅死了!这么帅以后得什么样的姑娘来配呀,真是愁死了。”

这才是历史的真实版本。

 

3.

春天的时候,哥哥和嫂子下地。

赶上星期天,我和姐姐也会去帮忙。田野里就我们四个人,嘻嘻哈哈的也不寂寞。

哥哥做了一只风筝,放的很高。

抬头看看,天蓝的要命。

我干一会活计就跑去拽拽风筝的线,其实风筝放上去是不需要管的,我就是为了去玩一会儿。风很温柔,开春的土地有一种特别的芬芳,远方的绿色一点点蔓延过来。那些日子单纯的就如春天发生的草,一味的绿着,别的什么都不管。

 

哥哥不只会做风筝,还会拉二胡吹笛子。就是柳笛也吹的比我响亮。

歇了的时候,我们就随地而坐。哥哥把柳笛吹的婉婉转转,那时候嫂子就只盯着他一个看,笑意,就上了眼角眉梢。

我就非常不服气。为了争夺眼球,我说我拿大顶给你们看。

拿大顶就是倒立,其实我还没有完全掌握这门技术。嫂子和姐姐刚拍手叫好,我手一软,一个嘴啃泥扎在地上。哥哥就在一边幸灾乐祸地说:活该,再让你显摆。

 

又是很多年。小小跟我求证当年的情况。他问:你那时候是不是从地上爬起来想哭,结果一张嘴,土哗哗地从嘴里往外掉……那是什么样子呀,据说观众都笑倒在地上了。

我说:没有的事,一定是你爸背后编排我的。

不信,我单手拿个大顶你看看。

 

4.

第二年,嫂子生下了小小。嫂子怀小小的时候和哥哥吵过一次架,这是历史记录上唯一的一次。嫂子吵了架要回娘家,刚好我放学回来就遇上了。也许嫂子是故意选这个时候生气回家也不一定。反正我就把嫂子拽回来了。

见到哥哥我就生气。我说:你啥玩意嘛,你。

我第一次对哥哥真的生气,哥哥居然笑了。嫂子就学着我说:你笑个啥玩意嘛,你。还是咱家老二好。

 

小小出生后,我们家就变成了七口之家。吃饭一桌子就满满的。父亲开始张罗着分家。

父亲说:树大分叉,人大分家,你们谁也别反对。

 

哥哥选择了老房子。

老房子的院子里有三棵树,一颗树在哥哥结婚的时候砍了做了家具。还剩下两棵。哥哥指着它们说,这颗留给林水仙,那棵给平之。

林水仙是我的姐姐,真的象水仙一样。我曾经发誓说,哪个小子敢追求她我就揍他。结果,林水仙趁我当兵在外面的时候就偷偷地把自己嫁了。

 

不过,哥哥的院子里,那两棵树还在。

一到春天,树叶子就哗哗的响,站在树下,能听到那年月的虫子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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