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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跟了二爷以后,肚皮很是不争气。连生了三个丫头,二哥是老四。二娘生了二哥以后正赶上计划生育,那个年代生四个孩子好象也不算太多,但二爷响应党的号召跑到乡里自觉的挨了一刀,所以二娘才没有继续生下去。
二哥在家排行老四,但我们打小就叫他是二哥,所以我一直对他二哥的这个称呼抱有怀疑的态度。后来在博客上见到一名叫山东二哥的兄弟,忽然就有些明白了。这是后话,咱先不表。
二哥小时候生的丑,据说二娘生二哥的时候是正月,二爷和父亲等一大帮兄弟在堂屋里喝酒。那里厢就有接生婆把二哥抱了出来,喝了酒的男人有啥说啥,也不忌讳什么,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孩子长的丑。
于是,二哥就有了一个小名叫丑儿。
那一年,村子里的女人们都很努力,除了二哥前面,老钱家生了一个女孩以外,接二连三的生了十几个小子。我也是在那年的冬天第九个来到这个世界的,后来我们那帮同年兄弟都叫我林九,而不叫平之,这让我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想,二哥的这个称呼和出生排行榜有关,二哥从一出生就占了天时。所以小时候的二哥很骄傲,丑儿我们是不能叫的,谁叫他跟谁急。
不让叫丑儿我们就只能叫他二哥,这是个单选项。
二爷对二哥的喜爱程度异乎寻常,常常把二哥架在脖子上到处招摇。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有来人喝酒的时候二爷也让二哥坐在边上,用筷子蘸了,给二哥抿一口。所以二哥的酒龄那是相当长的,可以追溯到童年的二三岁。
但二哥的强项也仅如此了,我们下河摸鱼爬树掏鸟蛋的时候,二哥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二哥是独子,二娘时时盯着我们的危险动作,那眼毒着呢。后来,就二娘不让二哥和我们一起玩了。
我对二哥的记忆大体就是这些。因为读书的时候二哥就有了学名,我们就不叫他二哥了。二哥读书成绩不好,后来就掇学了,这和二爷的教导有关。二爷说,我一辈子没读过书,活的比谁差了。
但这样的二哥不是我所要表达的,把二哥理解成一个失败的人是不公允的。
掇学后的二哥待人接物都是很有礼数,其实二哥比我们更早的接受了乡里的憨厚淳朴的教育。二哥热心,谁家有点什么事要帮忙,总是能见到二哥的身影。二哥就有了很好的口碑。但二哥的婚姻大事还是受到了二爷的拖累。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二爷太出名了,以至于没有谁敢放胆把闺女嫁到这样一户人家里来。
二哥一定是对父辈的生活方式产生过反思,反思的结果就是二哥离开了生养他的土地,跟着一个建筑队外出打工去了。
过了些年,二哥竟然领了一个女子回家来。至于那女子的来路,二哥却是守口如瓶。
那是二哥最风光的日子。二哥用自行车驮着他的女人从街上一阵风的走过,铃铛叮叮响;或者两人牵了手去看地里的庄稼;房子里天天飘出酒香和邓丽君的歌曲,歌声音贝放的很大。这就貌似楚霸王衣锦还乡的味道了。
当然,这些都是我听说来的。因为我回家见到二哥的时候,二哥的女人已经跑了。有说是那女人是放鸽子的,有说是那女子是有家的人,不一。
究终,我还是没有见到二哥的那个传说中的女子,只见到一个须发蓬乱的二哥。远远地,二哥就招呼我:老九回来了!
只有二哥还这样叫我九。
忙掏了烟递去,二哥看了看牌子说,好烟。我抽的是浙江产的利群,我发誓二哥不知道杭州在什么方位。给二哥点火的时候他把头低的很下,我看到二哥的头发竟然有些零星的白了。
但二哥就是二哥,这是我后来听到关于二哥的故事:
二哥不知道从那里淘来一部二手手机,天天挂在腰上。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在街上人多的地方,拿出来自言自语地说话。离人群的距离以十步以外为准,谈的都是很大的生意。慢慢的,人们开始怀疑起来,有一次有个好事者,当二哥又一次通话完了,把手机拿了来查了话费,自然是不会少的。
生活永远具有幽默感。
对二哥的这些传说,我是当笑话听的。因为我保证至少有一次二哥的电话一定是真的接了的。那天,二哥刚点了烟,他的电话就响了,二哥对着电话说:什么什么,不就是吃个狗肉吗?明天你来!
第二天,二哥就把自家的那条狗,象处理萨达姆一样判了绞刑。
至于他城里的朋友有没有来,我不知道。本来是答应二哥晚上去陪他喝酒的,是因临时有了急事,匆匆离开家乡。
终于还是没有吃到二哥的狗肉,就常常想。人的一生总要喜欢点什么,哪怕是酒。
这样有着喜欢着的人生,才有乐趣,比如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