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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小时候,二爷是我们那地方很有名的人物。二爷的出名在于他的酒德,如果谁家的男人喝多了,或者做了点出格的事,别人就会说他:看看你,咋象二爷似的。
二爷是一名酒精爱好者,这是勿庸质疑的。二爷喝醉了酒是一定要撒个酒疯的,偶尔也打老婆。常常闹的四邻不安,鸡飞狗跳。
而且,那时候酒也不是天天有的喝的,所以逢年过节的日子里,常常是二爷上演闹剧的时节。
那时候没有什么娱乐节目,二爷的酒后闹剧就象现在本山大叔的小品,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如果那个节日二爷不出来撒个酒疯,人们就会奇怪:噫,二爷呢?
二爷的老婆也就是二娘,我一直觉得她有一点智力障碍,就一点点。比喻说,二爷没有喝酒的时候,两口子喜欢唱个小曲儿,象《薛仁贵征西》什么的。二娘的声音粗哑,能活生生地把个王宝钏唱成孙二娘,但她一点也不难为情。有时候二爷喝醉了就打她,她倒嘤嘤的哭,声音小的象蚊子。
后来,听人说二娘没嫁二爷以前是唱戏的,花旦。是把嗓子练坏了,一朵鲜花眼见成了残花,这才插在二爷的这堆牛粪上。
二爷除了好酒以外,还有一好,那就是打猎。农闲的时候喜欢扛一杆鸟枪四处溜达,那时候人都吃不饱,野地里的野兔野鸡之类的自然也少,常常是空手而归。偶尔猎的一只野兔,二爷那一定是会从村子的东头走到西头,绕一个大圈再回家的,雄赳赳的样子。
引发猎枪需要一种火药,是灰色的那种。父亲就有一大包,那时候常常和哥哥偷了出来,做爆仗或者是别的爆炸物。
父亲也有一支猎枪,擦得发亮,但基本上不用,只有二爷来借火药的时候,父亲才会发觉火药少了,我们哥两就少不了一顿皮肉。
后来,见得二爷来我们家,我便悄悄地提前开溜,把哥哥一个剩下。
二爷借去的火药基本上是有去无回的,父亲的仗义通财让二爷很佩服。这点从二爷醉酒后的表现可见一斑,醉酒的二爷谁都不怕,他的口头禅是天王老子第一,咱是老二。有时候闹过分了,别人制不住,就连忙喊了父亲去,父亲一到,二爷就会很乖的跟着父亲回去。
二爷只给父亲面子,这让我也很是感到相当骄傲。
但有一次例外。
那次二爷又是醉了,拎一把菜刀去寻村里的大队书记,在院门外跳着脚叫骂。这很象两军对垒一样的骂阵,而那一方却是院门紧闭,免战牌高悬,这让观敌撩阵的群众们很不满意。人们议论纷纷,说有胆子挂别人的老婆,倒没胆子和别人的男人决个高下,真孬。
二爷在众人的鼓励下,破门二入。
这时候父亲出现了,夺下二爷的刀,顺手就是一个耳刮子。杀人偿命,你们都不懂吗?
二爷就蒙了,过后号啕大哭,拽住父亲的衣服说,到哪里说理去?父亲说,到公社去找杨部长。
后来二爷有没有到公社去找杨部长,我不知道,但这句话就成了一句很流行的语言。哪两家有矛盾了,闹不成就来一句:“要么,咱到公社去找杨部长!”无论是谁先说了这一句,基本上问题就没有很严重了,可以解决的了。幽默真是个好东西。
这件事以后,二爷醉酒的次数明显减少。但酒还是常常的喝,喝过了就和二娘唱《薛仁贵征西》,呜呜哑哑的声音,一直是响在我少年的记忆里的。
前年,我回家过年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二爷。问父亲,二爷现在还醉酒吗?父亲叹了口气说:早两年就去了,酒精肝。
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