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电影节2014之华语电影:唯其繁华,更是唏嘘
(2014-02-10 13:47:05)2014年伊始,《大闹天宫》和《爸爸去哪儿》齐头并驱,春节七天,带动票房直抵14亿,马年影市可谓开门红。冷而静观,高票房背后是国产电影两极化的制作趋向,一极是“天宫”的大手笔,一极是“爸爸”的小情怀,而金字塔的中间状态却不温不火,如此局面正如大陆艺术电影近年来的境况。二三线城市消费潜力异军突起,却也使电影市场对风格和类型的包容度趋向狭窄,商业影片尚且如此,遑论艺术电影。《桃姐》、《二次曝光》的票房表现,似乎昭示着艺术电影的春天,但《钢的琴》、《Hello,树先生》的票房成绩却生生把希望湮没在春天里。与凋零的票房产出相对应,大陆艺术电影近年来在国际电影节上也风光不再。票房和艺术双双遇冷,市场化和大众化均告乏力,究其症结,既有国内泛娱乐化的电影语境的影响,又缘于其本身缺乏对当下中国的深刻关注。
《推拿》、《无人区》、《白日焰火》同时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艺术电影可谓绝境逢生,春天似乎就在眼前。如此盛况,令人遥想27年前的1987年,彼时《红高粱》和《孩子王》分别冲进柏林和戛纳,而数年之后,《秋菊打官司》、《香魂女》、《霸王别姬》又相继在三大电影节满载而归。那时,以张艺谋、陈凯歌为代表的第五代正风生水起,西方由此发现中国电影,也开掘出想象的中国。在第五代针对电影节的生产机制里,传统中国的西部往事轮转着古中国的沉重与压抑,同时溅射出大胆和狂野的火花。岁月轮回,宁浩的《无人区》同样聚焦西部蛮荒,但影像呈现和理念表达却早已超离前辈的格式化风貌。在疯狂系列中,宁浩已经显露出对类型和叙事的创造力,《无人区》则放大他的掌控力,影片借鉴公路片和西部片类型元素,消解了隐喻化的历史和现实,其对人性的书写,具备了跨地域和跨语言的交流能力。2.3亿的票房收入,锦上添花的柏林之路,类型整合的《无人区》,有如硬汉,展演了艺术电影峰回路转的能力。
比较而言,娄烨算是国际电影节的常客。作为第六代的符号化人物之一,娄烨更能诠释艺术电影面对商业文化铁壁时的悲壮。第六代初登场,便以弑父的姿态,个人化的经验,书写着长大成人的渴望和焦虑,触碰着社会转型加诸个体的生命印记。故而其激越先锋,故而其尽显边缘。凭借独立姿态,招晃着冷酷的社会写实,第六代游走于国际电影节,成就了娄烨、张元、贾樟柯、王小帅等人的传奇。而近年来,无法拒斥的电影资本环境,也使第六代由残酷物语走向成熟稳重,他们开始力求在平和中见深刻。《推拿》便是明证,影片改编自毕飞宇同名小说,聚焦盲人推拿师,以特殊人群的悲欢,刻画人生种种,描摹都市现实。
《白日焰火》之前,刁亦男导演过《制服》、《夜车》,编剧出身的他,创作过《爱情麻辣烫》、《洗澡》、《将爱情进行到底》等作品。从影之初,他便与第六代导演张扬合作,他们的作品在现实之上抱有一份文化观照的情怀,在艺术表达的同时不避讳对商业的迎合。《白日焰火》有扎实严密的叙事结构,同时借助犯罪和爱情的类型元素,最终投诸道德救赎。类型的创新,主题的深化,成为打通艺术与商业壁垒的尝试,这种兼达的姿态,也将为艺术电影创造新生。
三部华语电影,类型各异,却同样激荡着作者对现实的洞察。承继第五代和第六代的传奇,三部影片齐聚柏林,此乃影坛盛事。但唯其繁华,却越令人唏嘘。《白日焰火》主演王景春在拿下东京影帝后所言:我的世界没有任何改变,国内的娱乐环境,没有给我提供更多合适的机会,我依然四处找合适的角色。对于艺术电影,多一份悲观或许更加有希望,而希望正来自于三部电影所表现出的创造力。艺术电影并非电影市场的中心,也不是电影政治活动的重心,但却是中国社会和中国电影不可遗忘的碑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