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梁冠华的“五荣五耻”

解玺璋

演员梁冠华在北京人艺六十华诞之际，寄语剧院同仁，希望包括自己在内的后继者们：“以爱护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为荣，以给剧院荣誉抹黑为耻；以尊重艺术创作规律为荣，以在艺术上急功近利为耻；以实事求是的创作态度为荣，以在创作上好大喜功为耻；以为观众和社会奉献艺术精品为荣，以在艺术上粗制滥造敷衍了事为耻；以为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添砖加瓦为荣，以利用人艺为个人沽名钓誉为耻。”（见《北京人艺》2012年第2期）

梁冠华的这一番话说得真好。他这是在向人们展示这一代人艺人新的精神风貌和道德情操。曹禺先生曾经指出：“北京人艺有很多经验，但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是艺术家们对戏剧艺术的痴迷热爱，对戏剧艺术锲而不舍、精益求精的治艺精神。”这种精神的核心后来被概括为“戏比天大”，的确，在这个剧院里，作为老一辈留下的传统，没有什么是比忠实于戏剧艺术创造更为重要的。

北京人艺已经走过60年，在中国传统时间观念中，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蕴涵着人生周而复始、万象更新的美好愿望。作为新一代人艺人，他们的肩头担负着发扬传统，开创未来的重任，这是毫无疑义的，然而，这也意味着新的考验和新的挑战。在这个商品经济渗透到社会每个毛孔的时代，他们眼前跳跃着许多目迷五色的诱惑，是他们的前辈艺术家无缘遭遇或难得一见的。事实上，当金钱、名誉，以及各种利益笑容可掬地向你招手时，戏还能不能比天大？还是只能屈尊于孔方兄的膝下，做一个卑微的、失去自由和尊严的“社会生物”？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每个人都必须回答的问题。

英国作家DŸHŸ劳伦斯把社会生物与人的区别界定为对待金钱的态度。一个纯粹而天真的人，不会成为金钱的奴隶；而对于社会生物来说，金钱却能穿透他们的心，成为他们的主宰。梁冠华的“五荣五耻”恰恰是针对着这种非人的社会风气提出来的，不管他是否还有其他的针对性。在这里，他显然看到了北京人艺优秀传统可能被时风污染的危险性，也深切体会到北京人艺需要新的凝聚力的迫切性。他的“五荣五耻”犹如暮鼓晨钟，敲击在人们的心上，给人们一种强烈的震憾。

知耻近乎勇！这是我读了梁冠华的“五荣五耻”感到最欣慰的。要开创北京人艺的未来，使老一辈身体力行的优秀传统发扬光大，就需要这样一种对待戏剧艺术的赤诚精神。有这种精神在，北京人艺的明天就是可以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