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能够给予我们的……

——《新闻出版报》评选全国优秀畅销书排行榜二月文学榜榜评

解玺璋

    赛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居然占据了二月份文学畅销书排行榜的榜首。这是一本大约50年前出版的译作，由于作者以91岁高龄在当地时间1月27日辞世，使得该书重新进入了公众的视野。文青和愤青们，无论老少，都着实兴奋了一阵。老的可以借此机会怀一把旧，少的则把它当作时尚或时髦。该书骨子里有一种反体制、反权威的叛逆性格，年轻人很容易从这里找到共鸣。但我有一种预感，觉得霍尔顿未必完全符合当今年轻人的口味，他的反物质享受，要过简单生活的倾向，也很难被正在追求房子、车子、票子的当代青年所认同，尤其是霍尔顿还要做“守望者”，在他们看来更是不可思议。

    这里所说肯定不是读者中的全部，任何时候都不能否认有个别的存在。个别和一般应该是我们认识社会现象的基本范畴。一般说来，《失落的秘符》、《宝贝·宝贝》、《花田半亩》或《放学后》更能体现当今的阅读时尚。生活的优裕和生活压力的无所不在使得我们在选择文学的时候，多倾向于轻松和浅薄，比较容易满足我们的虚荣心和好奇感。阎连科读了《失落的秘符》之后，有感觉欲丹·布朗“是从山上往山下滚石头，滚到谷底，看到黑暗，看到闪电。”这不仅是一个小说家的内行话，还是一个读者的真实感受。读书和写作一样，也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从山上往山下滚石头，另一种是从山下往山上推石头，就像加缪在《西西弗的神话》中描写的那样。谁不想骑在丹·布朗的石头上体验一下坐过山车的快感呢？何况我们就生活在一个崇尚享乐和快感的时代。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得说周国平是聪明人，他不再推着尼采这块大石头上山，而是坐在女儿这块石头上下山，真可谓识时务者。识时务者为俊杰，周国平就做了21世纪中国人中的俊杰了。

    我们很喜欢将文学分为通俗的或高雅的，流行的或严肃的，纯的或不纯的，诸如此类的区分，遇到具体作品往往显得无能为力。比如严歌苓的《小姨多鹤》和六六的《蜗居》，我想，她们都是很严肃的写作，但她们也很流行；她们的文字不能说是高雅的，但也很难说就是通俗；至于说纯与不纯，更不存在有效的可以量化的标准。实际上，对于读者来说，这些区分是毫无意义的，文学可以给予读者的，我以为首先不是快感，不是认知，甚至不是感动，而是自由。萨特说：“作家向读者的自由发出召唤，让它来协同产生作品。”他还说：“阅读是作者的豪情与读者的豪情缔结的一项协定；每一方都信任另一方，每一方都把自己托付给另一方，在同等程度上要求对方和要求自己。”他这里说得很清楚，文学所给予我们的，恰恰是自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也就是说，在读者那里，好的文学永远大于作家所提供的文本，而不好的文学，或者说比较差的文学，总是小于作家所提供的文本。不过，它们扩展的方向又往往因为作品的不同而有所区别，简而言之，《小姨多鹤》是向内的，它启发人们对人性力量之伟大的思考；《蜗居》则是向外的，它启发人们从更广阔的视角思考和认识我们的生存处境。

    龙应台的《目送》是这个榜单中比较特殊的一部作品，虽然排在末尾，却仍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提醒我们，知识分子并没有全部退场。事实上，该书自去年9月问世以来，一直没有从排行榜上消失过，年底还被多家媒体评为年度好书，可见读者对它的态度。这是一本散文集，和她的文学批评或社会批评不同，文字在这里变得深邃、忧伤而美丽，同时又保存了她的犀利和明快。它所给予我们的，更多的还是对于文学的信心，有这样的文字在，也许，我们还不至于对当下的文学阅读完全绝望。

《新闻出版报》评选全国优秀畅销书排行榜二月文学榜

书名                         出版社                作者

麦田里的守望者(插图本)       译林出版社        J.D. 塞林格

失落的秘符                  人民文学出版社         丹·布朗

蛙                          上海文艺出版社         莫言

宝贝·宝贝                  江苏人民出版社         周国平

花田半亩                    昆仑出版社             田维

小姨多鹤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严歌苓

解放战争(1948年10月-1950年5月) 人民文学出版社    王树增

放学后                      南海出版公司           东野圭吾

蜗居                        长江文艺出版社         六六

目送                        三联书店               龙应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