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雀》:温情、浪漫的暗夜舞者
(2008-08-27 16: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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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雀》:温情、浪漫的暗夜舞者
解玺璋
看过杜琪峰拍摄的影片,你也许会觉得,电影并没有商业、艺术之别,而只有好坏之分。杜氏在很多时候都不被认为是艺术片导演,尤其和王家卫做比较,更多的人会把他归入商业片一路,但他拍商业片真的很艺术,有一种优雅得让你如醉如痴的感觉,就像有人总以为黑帮片一定是打打杀杀,殊不知杜琪峰的手段,是在黑帮片里拍出浪漫的温情来。
固然,《文雀》还算不上标准的黑帮片。在香港,文雀是扒手的别称;而扒手在黑道中仅居末流,是小兄弟。任华达饰演的阿祺,以及他的三个兄弟,都是这样的角色。即使片中的大佬傅先生,也只是一个资深的老雀而已。杜氏是有小人物情结的,他比较偏爱小人物与命运搏斗的题材,这也许得益于他早年的出身,对社会底层的人情冷暖有更多的了解和体查,表达时也能得心应手。
阿祺和他的三兄弟都是这样的小人物。在闹市中偷人钱包就是他们的营生。他们活的倒也优哉游哉,小餐馆里的温馨气氛恰好烘托了他们的生活状况,即苟活于现代都市文明的夹缝之中。影像中一再呈现的喧嚣的街市和林立的高楼,恰是这种逼仄的生活环境的象征。这时,打破这种平衡的神秘女子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给他们每个人都带来了血光之灾。故事其实很简单,这个叫珍妮的神秘女子,自大陆来到香港,被傅先生所控制,过着笼中鸟一样的生活。她希望借助四个人高超的窃术,偷出护照,从此脱离困境。但傅先生并非泛泛之辈,不动声色间已经识破了他们的阴谋。于是,阿祺与傅先生立下挑战书,如果他将护照成功地由上环带到中环而不被窃走,傅前辈就把自由还给珍妮。
杜琪峰对小人物精神脉络的把握,往往表现在不着痕迹地完成某种突变或飞跃。在现实生活中,阿祺也许是无足轻重的,但在关键时刻,却也能显露出英雄本色。这种英雄或许和我们平日所理解的英雄大有不同,只是一种在朦胧的道德观和莫名其妙的正义感驱使下所完成的“英雄救美”的瞬间冲动。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对于生活的更高的期待,英雄也不再具有昔日的自信和神采,甚至还有几分猥琐和人性的卑劣。但是,我们还是看到了某种温情和浪漫,以及自尊和承担。即使傅先生,他在败给阿祺后,伤心地咧嘴大哭,也在调笑中给人一点善意的情怀,不无动人之处。
高潮就是作为结局的雨夜对决。没有对白,画面与音响的结合,构成了冷隽、雄浑的节奏。这是构成一部电影美学力量的核心元素,也是其风格的最鲜明的标记。雨夜中闪动的黑白两种颜色,错落出现的黑色雨伞和跳跃的银白色雨珠的特写,进一步强化了我们的这种感受。演员在杜氏手中再度成为舞者,他们举着雨伞,面无表情地随着镜头而舞动。这不是一种扒窃技巧的较量,而是人的心理和意志的较量。音乐在这里也完全风格化了,它和雨珠敲打雨伞的声音交互作用,组成了一曲交响,而雨珠一串串溅落在地上、屋檐上、街头的凉棚上,以及雨伞上,则犹如黑暗中盛开的花朵。这种美的力量足以打动我们,就像孔子闻韶乐而三月不知肉味一样,《文雀》则一扫无聊电影的媚俗之气,吹来一丝清新优雅的气息,真的让我很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