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超人》：超人的英雄前史

解玺璋

    超人的故事在好莱坞电影中有比较固定的模式，他们的形象几乎完全被类型化了。他们身穿红色或兰色的紧身衣，披着斗篷，样子非常潇洒，一律英俊小生的派头。他们的力气都很大，飞行的速度也很快，地球引力对他们不起作用，或作用很小。所以，他们总是无所不能，但又不食人间烟火。他们总是在人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们是人类的保护神，是超时空的英雄。

    因此，最初看到汉考克的时候，他的形象让我吃了一惊。这个流浪汉的形象和我们心目中超人的形象相差太远了。他的行为做派也全没有超人的温文尔雅。他的出现总是伴随着巨大的灾难，尽管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打击坏人，帮助好人。而且他还是个酒鬼，见酒就喝，一喝就醉。他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一个小孩骂他“混蛋”，他竟把这个孩子扔到天上去了。超人哪能这样做呢？这太不符合公众对超人的想象了。但影片的有趣之处似乎也在这里。我们因此知道了英雄在成为英雄以前曾经是什么样子，我们看到了一个英雄的原始自然形态。

    影片的主体部分是要表现汉考克怎样被一个公关经理打造、包装成为公众心目中的英雄形象。但这个过程显得过于仓促和草率了，一看便知，导演是要拿他说事的。他自首住进监狱，果然像公关经理预测的那样，社会犯罪率立马迅速攀升，公众开始恐惧没有汉考克的日子。几天后，城市发生一起银行抢劫案，警方希望汉考克帮助搭救被歹徒劫持的人质。他于是成功地从监狱复出，这时，他完全换成了另一副模样，不仅穿着变了，胡子刮了，连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文明”多了，虽然看上去还不够熟练。很明显，公众总是按照他们的意愿塑造英雄的，任何社会中的英雄都折射了这个社会的公众想象。

    影片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忽然冒出一个女超人。她是公关经理的妻子，还是汉考克的前妻。她一掌把汉考克打出墙外，真把观众惊了一下。接下来便是男女超人惊心动魄的空中大战，甚至呼风唤雨，请了龙卷风来帮忙。这在好莱坞电影中也是不多见的。特效制作的搏斗场面，不仅非常宏大，而且十分逼真。在这里，影片被推向高潮，观众的情绪也达到了高潮。最搞笑的是，汉考克的超能力这是忽然不见了，原因则被解释为男女两超人的相遇和接近。我忽然想起了中国文化中对“英雄”的塑造，像《三国演义》中的关公，或者《水浒传》中的武松，都是不近女色的。想不到美国人也信这一套。

    影片最大的看点仍然是威尔·史密斯。他的与生俱来的喜剧天赋，在这里发挥得几乎不动声色，浑然天成，给人留下一片天真、淳朴的感觉。在影片里，他越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越显露出他的孤独和内心的伤痛。这是一个很有些人情味的超人，但在公众的诉求中，他必须约束自己的野性（这是人的自由本性呀！可见英雄都是不自由的）和个人的所有欲望。这是公众的残忍之处。一段时间，我们这里流行“英雄也是人”，公众似乎更喜欢有缺陷的英雄形象，比如《亮剑》里的李龙云，那是因为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英雄形象我们见得太多了的缘故。公众的口味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