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深处------仿佛一个长长的轨道.呼啸而来的地铁,是按捺不住的回忆.真希望它能开往有阳光有花香的春天,然后停留.永远停留.
地铁里,有许许多多的过客,擦肩而过.或许在不经意的刹那,我们彼此交流过,一个微笑,一个眼神,或者一点点冲动的情怀.每一次短暂的停靠,就会有新的陌生的脸孔出现,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又到了下一个站台.
地铁是这个城市最快捷最方便的交通工具.只要搭上地铁,就不用担心堵车迟到,也不用担心刮风下雨.经常乘地铁的人们,总是保持一点距离,或隔着一张报纸,或闭目静养精神.地下隧道隔开了外面的车水马龙,纷繁嘈杂.当然,也隔绝了阳光,隔绝了花香.在车厢里,我喜欢站在玻璃门前,看着映衬在黑洞上面的自己的脸.安静而木然.
唤醒我的是一双小手,手里拿着一束即将枯萎的玫瑰.每一支玫瑰都包着一张玻璃纸,即使这样,缺水的花边也已经泛黑,花还是没打开苞就快谢了.抓着玫瑰的小手很脏,但指缝间的肌肤很细嫩.这是个小女孩,一脸的无畏.只是那双眼睛被盯久了,还会闪烁出些许不安.已经是初冬了,已经是初冬的晚间十点钟了.小女孩依然想把手里的花卖出去.地铁里没人理会她.虽然有好几对情侣,旁若无人地拥吻着,陶醉在朦胧的二人世界,但小女孩还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爱情需要的是床,而不是鲜花.更何况她怀里的鲜花已渐枯萎.
和小女孩一样大的孩子,这个时候已经准备睡了,盖着松软的被子,溺在妈妈的怀抱里,还有柔柔的催眠曲.
小女孩的毛线衣,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只是领口有一点隐约的翠绿.
快到东直门了,车厢内没什么人了.小女孩坐到了我旁边,但她没有把花卖给我的意思.可能大人们早就告诉过她,卖花要卖给一对青年男女中的那个男的.十块钱一支,他也认了,不会讨价还价.
列车刚一靠站,小女孩走在我前面,我们一起下了车.我说,小妹妹,把你的花卖给我吧.多少钱.她转过头说,白天我都是卖三块钱一支,现在收摊儿了,便宜给你,九只一共二十块吧.我笑了:小妹妹,你真爽快,二十就二十吧,反正今天是周末.从钱包里找出一张最新的二十元整钞,放在她脏兮兮的小手里.看着她极有成就感的样子,我也好开心.
忽然听见有二胡的声音.以前几次经过地下通道,也看到这对盲人在拉二胡,曲子很单一,就是那首老掉牙的“好人一生平安”.因为曲子太熟了,所以很少用心留意.
列车驶过,地下通道里很静,二胡的声音越发显得尖利而疲惫. 小女孩跑过去,把那张崭新的纸币交给那个女人,她是小女孩的妈妈.我老远地站着,听见她摸索纸币的声音,清脆冰凉.
地面上流光溢彩,时尚橱窗里“兰蔻”的巨型广告,也是一支永远新鲜的玫瑰,娇艳欲滴.不远处的东直门立交桥,还未竣工,像凝固在夜空下断裂的彩虹.
洗过澡,玻璃上满是雾气,不经意在上面画了一张娃娃脸.偶尔周末,我们才会整晚地在一起.喜欢被他从后面抱着,用微热的气息梳理湿漉漉的头发.房间弥漫着新鲜百合和洗发水的气息.像一对倦飞的鸟,在这座不属于我们的城市,我们彼此温暖着.
给他讲小女孩和玫瑰花的故事.耳边,有二胡的声音.他答应我,明天就陪我去看那个电影
----开往春天的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