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单位有个叫柳絮的女孩，娃娃脸，大眼睛。记得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盛夏，在大厅里忙前忙后，因为热的缘故，她脸上爬满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大概是认得我了，她腼腆地笑了笑，像个孩子。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头发在腮下舞动，她穿着裙装很乖巧地站在那里，她扑闪着长睫毛，我感觉一双大眼睛里藏着无数的疑惑，或者是好奇。
    之后我知道她是单位的行政助理，每天忙忙碌碌，每天都笑容可掬。因为工作的关系，每天早上我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她，我每天都有热水喝，每天都有一个安静舒适的办公环境，每天都有一个好的工作心情，这些都归功于这个叫柳絮的女孩。
    柳絮，人如其名，简单单纯得像一片柳絮。默默无闻地做着她的工作，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总是那么快乐。柳絮是个乐观的女孩，仿佛世界所有不开心的事都与她无关，她总是无忧无虑，与我的多愁善感形成了鲜明的差距。我羡慕她的快乐，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能够分享到这种快乐。知道她也有不快乐的时候，可她从不把烦恼写在脸上。而我一个男人，整天忧愁得像个绝望的主妇。因为创作和工作，思考问题几乎是我生活的全部，我很少有安静下来的时候。柳絮表情很焦虑地问我，您整天都在想什么呢？她告诉我，电脑也要有休息的时候呢，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我苦笑，不知如何应答。柳絮索性告诉我，她会在忙碌中忘掉一切的烦恼，闲暇的时候去户外活动，只要把自己的时间安排满了，烦恼和忧愁就近前不得，每一天也就只有快乐了。虽然没有与她有过多的来往，可是她留给我的全是安然，与她在一起内心就会获得片刻的安宁。
    柳絮乐观、豁达。她总是友善而平静地笑着，无论日子有多么无聊和空虚，她都能凭着一种健康的心态和快乐的天性充实自己的生活，那近乎羞涩而腼腆的温和总给人一种美好的感觉。在单位中她是一个小得再不能小的角色，可她却扮演着一个很大很重要的角色。工作的压力每每让我紧张和抑郁，而我却能在她的关心和尊敬中释放自己的情绪，即便是困窘的环境，也能让我拥有一种强烈而朴素的快乐。
    柳絮的精神面貌的意义以及她的目标和生活，她周围的朋友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简单到谁都能理解。这就是因为她心地宽广、善良。柳絮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好象能包容所有人，善良到不可思议。别人哭她就跟着哭，别人快乐她跟着快乐；痛苦别人的痛苦，快乐别人的快乐。她之所以容易被人理解，是因为她的单纯，她之所以单纯，是因为她相信真理，站得离真理很近。女孩都有梦，而柳絮的梦竟然那么简单，她从不会拿明天的忧愁来换取今天的快乐，她总是喜欢将未来描绘成一条希望与梦幻编织的青藤，用欣喜和信心去等待那些让我万千惶恐的风雨。并且，她乐意迎接那灿灿的一弯清月，用她勃勃的心绪去充实这空灵的世界，听得见生命在嘀嗒地旋转，辩得出季节在春秋中演变。
    我嗜酒。隔三茬五会邀一些同事，我会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喝酒。而每次，柳絮总是坐在我身边慢慢地给我斟酒，认真地听我谈文学，谈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想。
    今年二月某日，柳絮的生日。邀我去吃饭，当时也不知道送她什么礼物，就要来她爱人的姓名，十多分钟题了几句游戏文字，虽不成诗，但我也濡墨于笔，认真地抄在宣纸上送给她，其一为《兰亭苑为友柳絮庆生赠柳絮》：“柳枝绿时春飞燕，絮飘天涯心结伴。朱笔玉成相思鸟，丹心更难咏情澜。天公上界九万间，赐下美姻一线牵。良图今生景光好，缘情体物岂能全？”；其二为《兰亭苑为友柳絮庆生赠朱丹》：“朱楼绮户诗酒歌，丹霞一抹映帷窠。柳莺轻婉舞前庭，絮语绵绵更新说。永志不忘曾相约，结成二堂燕子窝。同舟重载爱无尽，心珠漫漫向青波。”有趣地为她们二人凑了“天赐良缘永结同心”八个字。
    柳絮得了诗激动不已，发誓结婚那天要请我去为他们证婚，而她爱人朱丹更是爱不释手，发誓要把这些字裱了传世。我那天真的很快乐，为我这些普普通通的朋友们。
    越过浅浅的窗棂，夏正日渐成熟。悠远绵长的雨滴无声无息，漫向了节之尾，这时的休止符透明无边，不带一丝雪色的斑纹。很久不写诗了，在写完这些杂乱无章的文字后突然有了诗句，就作为这篇短章的结尾吧：“总有一些时候/让人莫名的染上时深时浅的忧愁/总有一些时候/让人不觉的想起时浓时淡的记忆/那段日子/欢笑与悲伤/离别与相聚/好像一切都会发生/好像一切都不会发生……”
    柳絮说，“我的快乐不为谁”。是的，我活着，我快乐。

                                                      殷谦2009年4月22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