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 礼 的 歧 义

拉狄斯在为婚礼准备，她在染发。拉狄斯坐在地上，为她染发的妇人坐在身后，小碗里是黑色的泥，用花粉做的。花粉是绿色，对上水后呈墨黑色。拉狄斯 做完后，我也坐在地上。妇人将泥放在我的发上开始揉搓。泥的味道很好闻，有些像酸枣泥的味道。头发要干干的上色，上色大致需要10分钟，然后罩上塑料浴帽，等一小时冲洗。我一小时后已与一个当地画家约好画像，所以就坐在拉狄斯 家静静等待。

宙汉去上班了。我和拉狄斯翻出她最漂亮的衣服，从婚纱到节日盛装。拉狄斯 挑上一套黄色盛装换上。并淡淡地化妆，涂上口红，点上圆点。

拉狄斯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今年31岁。做为两个儿子的女人，她保持了很好的身材，不像其他印度女人那样丰满，轮廓也不像一般印度女人那么浓烈，但有一种坚毅的神情，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是触乱不惊。虽然宙汉在外奔波，挣钱养家糊口，但看得出来，拉狄斯 才是这个家的真正主心骨。她性格很强，喜怒哀乐不溢于言表。为了准备我参加婚礼的行头，她从箱子里挑出一套翠绿色，一套橙色给我，都有非常漂亮的刺绣。翠绿薄纱上是用金线绣成的簇簇花卉，金光闪闪，非常炫耀、光丽。橙色薄纱上是用银线绣的相对抽象的图案，美丽且温柔。我选定了橙色那套。拉狄斯一件件帮我穿上。先是缝制非常合体的橙纱绣花胸衣，然后是一件橙色绣花套头衫，领口略低，露出胸衣上围花边，衫长延至胯处，一条重重的长裙垂到脚边，裙边绣满了银线的图案，坠得裙子重重的。拉狄斯把沙丽展开，用左手逐一折成几褶，掖在我的右边裙腰里，又将剩下的纱丽从左肩绕到右边，再系在左肩的圆领衫扁处，纱丽松松的，你可以随时将它拉起罩在头上。拉狄斯 看着我很满意。“OK!OK!,很适合你!”。 宙汉 走进来，欣赏着，很是高兴。他嘱咐我婚礼上看到男人时，一定站起把纱丽拉到头上。“纱丽总掉，根本呆不住。” “那你也要时不时拉起来，掉没关系。”

我和拉狄斯准备拍摄她的所有行头。拉狄斯不喜欢拍照，她腼腆地配合着，总是在问可以了吗？真不愧是乌代浦尔的女人。平时素面朝天的她有一整箱漂亮的行头。五颜六色的纱丽，镶着漂亮的刺绣或宝石，红色、黄色、蓝色、粉色、绿色。在这里，人们真的是不吝啬色彩。一套刺绣精良的纱丽一般都是订做的，要求15天，2000-3000卢比（350-550元），相当与宙汉一到二个月的工资。

印度社会中，议论是第一天敌，舌头在这里足以杀死人的。从宙汉的朋友Danade试图评判乌代蔻绨 饭店老板娘的人品，到宙汉对于请我参加婚礼前前后后吩咐了三个对外人解释的版本。下午在一个电话间与瑞姹谈改机票的事，告诉她因为要去参加一个婚礼，半小时后出门，全内城的人，认识的不认识都会问声好，然后说：“你要去参加婚礼吗？”你感到真的像在中国小县城那样。

应宙汉之邀到他家吃晚餐。他请了一些朋友见他的中国妹妹。奇怪的是，我再没有前两天的欢快，他的中国妹妹言论让我感到无聊和精疲力竭。宙汉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他请他的朋友替他说出想要手机的愿望。3000-4000卢比，其实我本来是准备在婚礼后给他们100欧元感谢费的。只是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我已经有些厌烦这种兄妹联谊了。

我越来越欣赏拉狄斯，这是一个头脑清醒做事果断的女人。不像宙汉，开口要手机，又怕外人说闲话，吞吞吐吐不知他想说什么。

有时好奇也真是麻烦。想到将要应对的那些人，花费的那些时间，度过的狂吃滥喝，又不知条件如何的夜晚，我对婚礼的兴趣已经荡然无存，

印度的国家硬件很好。宙汉没有钱，别人送给他一个电视，频道却是从CNN到HBO，样样俱全。小城里的网吧，三、五步一个，密密麻麻。国际长途，统一收费，在长途车站，村镇等都有。宙汉有两个儿子，12岁，7岁，他们的课本从计算机到数学全是英文的。手机很多人买不起，却有全国网络。这个国家有些地方落后得让你不可思议。像德里这样的首都，老城街道上，恨不得连拉稻草的驼骆都有，更不要说懒牛赖狗了。印度街上的动物全是一脑贫气，脏不可看。与宙汉一家的接触，让我看到了普通人的生活，也看到了他们正在滋长的物质意识。

也许只有瑞诗凯诗才能有像莫汉那样干净动人的男人，才能有像斯瓦弥大师那样令人肃然起敬的智者；才能有天堂一角的牧歌世界。德里让我产生恐惧，乌代浦尔让我在上层与真实生活中穿插，看到了印度真正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