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武汉人聊天,这个看起来跑惯江湖的人,内心里也有极为柔弱的一面。聊到家庭的不和谐,和领导的僵硬关系,以及客户的狡猾,这些都让他长吁短叹。他不惧怕沙漠,但难以琢磨的人心却让他苦恼。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这个长年在外奔波的人已经悄悄走了,继续他的大沙漠绕圈之旅。
在新疆游荡了不少时间,一直吃辛辣食物,缺少蔬菜,气候干燥,我终于上火了,牙龈开始红肿。早饭时已经难以咀嚼食物,后来连说话都痛。带的药品中没有治这个的,只好去医院了。
走过一条满是尘土的街道,找到县医院。那是一排平房,看起来像内地60年代的农村大队的队部。进到门厅,正对门口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凳子,上面坐着5、6个人在说笑,男女汉疆人等皆有。他们显然不是病人,但也没有一个穿着白大褂,只是有些上衣像是工作服。我站在他们面前打量着,猜测他们中间谁是医生,他们也停止聊天一起打量着我。短暂的“冷战”过后,还是我忍不住先发话:我牙龈疼,想看看。
坐在中间的一个人指指板凳上的第一个人,说:找他挂号。被指的人站起来,到一个小房间里拿出病历本和挂号单,收了我的钱后又坐回去。中间那人又指指他边上的一个人,说:找他看病。被指的人站起来,带我到另一个小房间,示意我张嘴。左看右看了一阵,他终于说话了。第一遍,没听明白;第二遍,还是有些地方没搞懂。看来,这个新疆医生的汉语和我的牙龈一样,都碰不得。
就这样鸡同鸭讲了一阵,在似懂非懂中结束了治疗,他开始开药。拿着比他的话还不容易懂的处方回到门厅,医生也跟出来,一屁股坐回板凳上。中间那个人又指指他另一边的人,说:找她交钱拿药。新疆大婶站起来,大屁股一扭一扭地进药房,带回来一小瓶药塞给我后,挨着中间的“发令员”又坐下了。
终于看完病了,我正想撤退,“发令员”说话了:你从哪里来的?我还没回答,挂号员已经抢先说:他是我们院长。我说:从广州来。好几个“哦”一起响起,院长说:很远呢。我回答:是啊,你们这里病人多吗?院长说:不多,今天就你一个。我们医院人也不多,今天来的全都在这里了。
呵呵,怪不得可以在板凳上享受到一条龙服务了。
离开医院去邮局,给女友寄明信片。那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满屋子老外,个个要给远方的亲友报信。我挑了张阿尔金山主峰的全景照,写道:前面山很高,还没车,也不知道路在哪里,但我会翻过去的。
找到的另外一张明信片
若羌不是终点,我的目标是米兰。在稍稍安抚了牙龈之后,我开始寻找去米兰的车。
米兰农场在若羌县城东北70多公里处,以临近的米兰古城而闻名。据意大利名城米兰市市长拉列德1979年致函若羌米兰的信中称,根据他们的调查,全世界共有33座米兰城,其中4个在欧洲,23个在南北美洲,5个在亚洲,1个在非洲。他们想和世界上所有的米兰取得联系,将出版一部名为《世界米兰》的巨著。这其中,若羌的米兰独领风骚,因为她已有2000多年的悠久历史。
若羌县城到米兰没有固定班车,要去的话只有一个途径:到米兰农场驻县城办事处那里等待便车,时间完全没准。我回招待所收拾好行李,搬去办事处那里住下,做好了等待2天的准备。把衣服泡上,正要出门逛逛,听到外面有人喊:车来了,车来了,要去米兰的赶紧上车了。二话不说,把湿衣服捞起来塞进塑料袋就走。
米兰,米兰,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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