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春节前,山东秦池酒厂,有事路过的我和朋友直接把车开进了厂里,想顺便看看这个97年央视广告标王的近况。没有预想中的生产热潮,甚至没有见到什么人。我们进入、四处参观,一路也无人过问。最后,终于在一个车间里见到一群女工在用手工刷回收的酒瓶子。看见我们这些陌生人,她们也是一脸的好奇。时近中午,我们转到食堂,那里,至少可以容纳几百桌的巨大空间只席开两桌。问服务员,回答说高峰时这里天天坐满提货的人。现在,门口只有一辆货车。
毫无疑问,秦池已死。那时,媒体对他们勾兑酒的“揭露”高潮已过,经销商已经停止进货了。有标王的头衔,有县财政的支持,但一旦被消费者抛弃,也只有死路一条。
同一时期,同在山东的三株也已走到了其狂飚的尾声。1996年,三株销售额达到80亿元的历史最高峰,但人人都看出了三株的危机。到1997年底,人们都想看看到底谁是“三株帝国”的终结者,我也一样。当我在11月走进三株设在济南一个部队大院的总部时,感觉到的是阴冷,缺乏人气。
大家常说,当一艘船上的老鼠开始迅速逃离时,这艘船多半是要沉没了。同样,当一个组织的人气迅速消失时,即使它还有辉煌的增长数字,我们也可以预计,它将会慢慢消沉。我们可能说不清人气是什么,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或者不会成为问题。当我们能感觉到它时,很可能为时已晚。
诚成文化的前董事长刘波对此应该很有体会。有一阵子,他的媒体布局已经很有模样,手握上市公司,资金也不成问题。但是,他缺少高手助阵。寻寻觅觅,他来到了广州,约请见面。我和总编辑赴约,见到的是一个穿布鞋、喝红酒、中午也喜欢在情侣集中的绿茵阁吃饭谈事的刘。他说了很多,但都不着边际,似乎主要想在那样的环境下展示自己的风采。后来非典期间,他又给同事朋友遍送香囊,上有佛经和他自己的祝语,虔诚地为大家祈福。不知道因挪用资金而逃匿日本的他现在还念佛吗?
乐百氏是另一出商业悲喜剧。乐百氏品牌的“生父”是早期保健品旗舰太阳神的创办人之一方实,何伯权则是租赁品牌后将其发扬光大的“养父”。围绕这个品牌,双方合作又对抗,牵扯甚广。在乐百氏奶做大后,为避免品牌丢失的后患,何伯权重金征集了新品牌“今日”,准备逐步替代乐百氏。随后与马俊仁联手,开始轰轰烈烈炒作“今日”的第一个主要产品生命核能。可惜,马家军神秘配方的光环很快就消失了。今日有心栽花花不成,乐百氏无心插柳柳成荫。最后,何痛下决心,重金买下乐百氏在奶类产品的商标权。
不过,方实可以继续授权别的企业生产乐百氏水,但最后终于因水的质量问题让乐百氏奶品牌也受损。为了让方实就范,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在奶类产品上打的不可开交的何伯权和娃哈哈的宗庆后在香港秘密会晤,决定变敌军为友军,希望借宗庆后之手在瓶装水领域猛击方实的乐百氏,使其无法抵抗下去,这样他可以顺利收购。而宗庆后则看到了一个“光明”前景:娃哈哈去此强敌,将成为中国瓶装水的龙头老大,各有所得,皆大欢喜。最终,失去抵抗能力的方实终于同意出售全部品牌。在江边的一家宾馆办完手续后,方实泪流满面,将刚签完字的钢笔奋力扔进了珠江,好像要将一切的屈辱和烦恼都借此抛开。
让宗庆后始料不及的是,完成了“品牌统一”大业的何伯权迅速进军瓶装水市场,投资2亿元引进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生产“真正”的乐百氏纯净水,并重返市场一举成功。宗庆后的回击结果是,4年后,因业绩问题,何伯权和其他4名创业伙伴被已经收购了股权的新东家请下台。当5个人手拉手面对台下的员工满面流泪齐唱“朋友”来告别时,我想到的是4年前方实流泪的那一幕。不久,收到何自制的贺卡,上面有他自撰的以“舍得”为主题的打油诗。后来,在何伯权600平米的临江豪宅里再见面,带着妻儿周游美国回来的何晒的黝黑,心情已经很舒畅了,准备开始很多新的投资业务。真舍得,也是一种大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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