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  白

    6月13日，央视《面对面》报道了一位“神医”。神到什么程度呢？只用手就可以让截瘫病人站起来。用主持人董倩的话说：“不用开刀不用吃药，只用他的双手，就可以达到消炎、祛痛、肌肉增长还有恢复功能的目的。”节目中还播出了一位患者当场治疗的情景。这位患者膝关节严重病变不能下蹲，经过“神医”一个多小时的按揉后，变得活蹦乱跳，还做了深蹲和高抬腿。虽然董倩用的字眼是“神奇”，但是显然太吝啬了，如此了得的功夫，难道还不该称“神医”吗？

    有报道说，央视这期节目播出后，很多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瘫痪患者及其家人用尽一切办法试图找到这位“神医”。在我们，则本能地想到桑兰姑娘。但是桑兰在她的博客里说话了，不仅对此“神医”表示不屑，而且表示拒绝一切“神医”，甚至于恳求“神医”们手下留情，不要让患者伤心；与此同时对央视这期节目也颇有微词，认为对“神医”的介绍“有误导观众的成分”。乍一看很难理解，桑兰为什么不“宁可信其有”呢，总是有一线希望的嘛，连我们也盼望着她能重新站起来呀？细细想想，其实也不难理解，在她不幸受伤这11年来，在漫漫的求医途中，想必她比我们见识过更多的江湖骗子，在她心灵上留下的创痛更加刻骨铭心！

    前人是很重视医术的，我们知道，备受抨击的始皇焚书，也不是一把火烧个干净，“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医书还是留下来的。今天也是这样，中医还准备加入已经排了长长的申报世界遗产的队伍中。我们的洋洋五千年文明中也曾经有过神医，著名的就有不少，以元末明初吕复的评点最妙笔生花。他说扁鹊“医如秦鉴，烛物妍媸不隐；又如弈秋，遇敌着着可法，观者不能测其神机”；说张仲景“医如汤武之师，无非王道，其攻守奇正，不以敌之大小，皆可制胜”；说华佗“医如庖丁解牛，挥刀而肯綮无碍，其造诣自当有神，虽欲师之，而不可得”……这几位的成就和作为，就神得无法复制。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惟有姑妄听之，究竟神不神，要由王立群先生等专业人士从历史的细节中发现问题，大才子司马相如不就被发现其实是个“骗财骗色”的流氓了吗？不过，即使没有专家学者们的新发现，我们也知道现实之中还有一种只是号称神医的人物。清末有个这样的医生死了，不知谁作的祭文说得最绝：“公少读书不成，学击剑又不成。学医自谓成，行医三年，无问之者。公忿，公疾，公自医，公卒。呜呼！公死矣！公竟死矣！公死而天下之人少死矣！”

    如今再出一些神医当然再好不过。忽然想到，“神医”的香火其实一直没断过。早几年不是就有个大名鼎鼎的胡万林吗？天南海北，上上下下，煞是风光了一阵，只是最终被打出了本相，但沦为阶下囚后，他还在声称攻克了癌症和艾滋。我们当然不能武断地认为不会有别的真正的神医存在，但前提是需要孙悟空用他的金箍棒鉴别一下，如此才是对公众负责的态度。否则，就如桑兰所希望的：广大的患者要“和那些虚假的医疗广告、软性广告斗争到底！”现在的问题在于：谁该是孙悟空呢？

          2009年6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