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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迅速弯曲成波浪形拼尽力气也扯不开相信我一直能活着死想都未想杂谈 |
分类: 如实写作 |
奇迹档案八——102小时:恋人生死线上聊婚礼
5月12日下午2点28分,21岁的农业发展银行北川县支行营业部出纳员贺晨曦高兴地来上班。刚从成都来看望她的男友郑广明送她到银行,上司财务主管张丽大姐还开起了玩笑,而会计尹洪没有在意两个女同事之间的小玩笑。
“轰!”天摇地动,一切在瞬间静止,她们都昏死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贺晨曦猛然苏醒过来。好痛!她感到全身到处都在痛。好黑!虽然眼睛睁到最大,但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这是怎么了?巨大的惊恐袭了上来。很快,贺晨曦明白过来,是地震!这时,她感到背上和腰上有头顶着,应该是张丽和尹洪。“你们怎么样?回答我呀!”慢慢地,两人也苏醒过来。三个人挤成一团,完全无法动弹。贺晨曦靠里,尹洪在中间,张丽在最外面,防盗门压在她的身上。
初期的恐惧过去后,三人开始想怎样逃生。呼救一直没有回音,最外面的张丽用脚向后踢,空间大了些,空气也似乎多了些。他们明白,三人都受伤很重,动也动不了,不可能自我逃生,只能等待外面的救援。
时间在寂静和黑暗中慢慢地走着。贺晨曦知道,要想获得营救,必须保持清醒。而在这样的环境下,疼痛可以让人清醒。她用能动的右手使劲去抓防盗门,防盗门很冷,抓起来又痛,贺晨曦觉得清醒多了。但即使这样,她也三度睡去。没水喝、寒冷是他们最大的威胁。越到后面,贺晨曦感觉越冷,直发抖。有次她睡着了,突然大喊:“妈妈,你咋不给我被子盖?不让我翻身?”
死神还是降临了。不知过了多久,尹洪悄悄地去了。
“你还年轻,还有机会,一定要坚持下去!”张丽安慰鼓励着贺晨曦。又不知过了多久,张丽意识到最后时刻来了。她艰难地挪开腿,让空间再大了点。“我知道她是想让空气更多一些。她最后的话是,‘妈妈,我对不起你!’”
终于,她听到外面有人在呼叫:“有人吗?”
“有!我在这里!”后来,她听到爸爸妈妈、男友、同事的呼叫。贺晨曦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知道,她肯定会得救的!
此后,男友郑广明不离不弃,一直在废墟上陪伴着她。他引导贺晨曦回忆以前两人之间那些美好的时光,又不断地向她描述美好的未来。
一天夜里,郑广明怕她睡着,就一直问她:“你是喜欢西式结婚,还是我们中国的结婚风俗?”
她很快就回答:“都喜欢,我也没有主意。”
郑广明说:“西方的比较好。”
她顶道:“西方的不好!”
郑广明又嘿嘿一笑,说:“西方的礼服漂亮。”
……
就这样,贺晨曦的情绪一直很高昂,很快乐,使得救援工作能够顺利进行。
16日晚上,贺晨曦终于从废墟中被拯救出来。两天两夜的生死守候,让这对恋人的感情更加深厚。他们约定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救援人员调来大型救援设备,确定陈晏的具体位置,开始了与死神的又一次赛跑。
救援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9点,由于电厂几千平方米的建筑全部坍塌,救援工作异常艰难。考虑到天色已晚,而且陈晏被一块大预制板卡住了左侧的脖子,如果救援工作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给陈晏带来新的伤害。救援人员决定次日天亮后再继续救援。
为了鼓励被困在石堆中的妻子,叶盛央求营救人员打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到妻子被埋的地方,通过这个“生命之洞”,叶盛递了手电筒给妻子。夜幕降临之后,怕说话太多,消耗陈晏体力,叶盛对妻子说:“你不能放弃,我在外面闪电筒,如果你想我,也闪闪电筒!”就这样,在映秀镇灾区的一片黑暗中,两只电筒闪起了真爱之光。叶盛和陈晏的爱让营救人员泪流满面。
不仅如此,当陈晏在最后的几个小时已无法坚持时,叶盛把手从洞里伸了进去,紧紧握着妻子的手,而妻子把叶盛的手攥得生疼。她一直央求丈夫不要离开,而叶盛也承诺了爱的诺言,这样一直紧紧牵着妻子的手,直到24小时后陈晏被营救出来……
凌晨5点半,救援人员再次来到救援现场展开救援,又是紧张、漫长地等待……
12个小时后的16日晚上7点40分,救援人员终于把陈晏从废墟中救了出来。叶盛泣不成声,他流下了激动、幸福的眼泪。
“妻子很坚强,我们很相爱。结婚的时候,她就说过,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这5天100多个小时漫长的煎熬,她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一直坚持……”
经过专家检查诊断,陈晏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只是脖子左侧受了严重的挤伤,以及由于5天5夜不吃不喝,血压非常低,只要加以治疗和精心的调理,就可康复。
记者采访叶盛时,医疗队的医生正在全力抢救陈晏。意识模糊中,陈晏还在喃语:“老公,你不要走!”直到医生最后说,基本脱离生命危险时,手足无措的叶盛才激动地说:“太好了,太好了,这是一个奇迹,真的是奇迹!”
昨日下午,有记者在成都军区总医院见到了神采奕奕的李克诚。李克诚说:“你看我,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了。”
5月12日中午,德阳市什邡红白镇红白初级中学炊事员李克诚照旧回到教师宿舍楼一楼睡午觉。
乖乖,这一睡不得了。
轰隆隆一阵儿爆响,天花板、墙壁、灯晃来晃去,人几乎要飘起来了。“惨了惨了,地震了!”李克诚爬起来穿着裤衩就往外跑,连个拖鞋都没穿上。墙上的钟晃荡着,墙面从中间裂开。
冲到门口,一股冲击波荡过来,门迅速弯曲成波浪形,拼尽力气也扯不开。
这边还在扯门,那边厢房顶就塌了。
连门带墙带屋顶,像倒积木一样“哗啦啦”一片。李克诚站不稳,扑倒,整个房子连带着他“哧溜”一下全部下滑,滚到废墟里,深埋地下。
整个过程也就几秒钟。
上面还在继续塌,稀里哗啦。李克诚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越收越紧,身体移动困难,呼吸也困难。当时他是趴着的,如果掉下来的水泥压到胸部,砸到头,必死无疑。
要活,就必须翻个身。
水泥板还在“哗啦啦”下落,手脚都被卡住了,李克诚拼了命地往外扯,也顾不上会不会把手脚扯断了,扯得鲜血淋漓。四肢出来了,在强烈地震中强行翻身,双手上举,腿弓起来,一个由膝盖和一块水泥板顶起的狭小空间救活了他的命。
收缩越紧、压力越大,四层楼的重量压下来。
他趁着手脚还能移动,赶紧四处摸,但愿能摸到点水或食物。
摸啊摸,一瓶矿泉水?一捏,空的,好失望。先拿着再说,用这个来接尿,心里想着:“白水都能延续生命,尿应该比白水好得多,尿里面有盐,支持的时间会更长,听说原来还有个什么保养口服液的也是尿素做的,尿这玩意儿应该蛮有营养的。嗯,是个保健品,要好好留着。”
黑暗中,继续摸,触手软软的,好像是几张纸,应该是小学生的作业本吧,先拿着,饿了再吃它。
李克诚有150斤,中午只吃了两个蛋,两小时后就饿了。他撕几张纸吃,太硬,吞不下,就着一口尿灌下去,一股子骚臭味蹿上喉咙,恶心得差点儿全吐出来。
休息几分钟,闭上眼镜拧紧眉头,李克诚一咬牙,接着往下灌。
两小时就想到吃纸喝尿,李克诚未免太心急了。他却理所当然地说:“我中午只吃了两个鸡蛋啊,不吃东西哪行?”吃完纸,他就再也没东西吃了。
震后第二天,李克诚惊喜地发现,角落出现一个鸡蛋大的小洞。透过小洞,一丝丝温暖的阳光透了进来。
外面有农民在干活,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喊,有人在挖……李克诚自认声音洪亮,也拼命大喊,可惜,那个孔实在太小了,外面的人听不见。
其后的几天,他用手中的矿泉水瓶子不断地接尿,喝尿,再接,再喝,喝了大概七八斤的尿。一个150斤的胖子,被埋4天多,瘦了近30斤。
李克诚没有受什么重伤,一直眼睁睁地清醒着。想着就快被救了,想着家人,想着出来之后要喝点小酒,就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死”。
13日,李克诚浑身酸痛,黑暗中,体力一点点下降。心里想着:
——“还是猪肉好吃,有点小酒就更好了,喝个三两白干吧,要是有叶子烟也尝试一下?”
14日,李克诚感觉不到饿,渴得要命,摸摸胳膊,发现瘦了一圈。
——“咦?还没人来救我?嗯,估计是路垮了。”
15日,李克诚有点儿困了,但还是决定不要睡觉了,一旦听见外面有人走动,就拼命大喊。
——“解放军还不来?嗯,应该是在赶路。估计这回震得太厉害了,面积太大了,一时顾不上我,慢慢等吧。”
16日,李克诚挨着冰冷尖利的石头,身上光溜溜地,感觉有点冷。
——“嘿嘿,我老婆抱起来蛮舒服的。”
16日深夜,推土机来了,轰轰隆隆。机器的轰鸣掩盖了一切的声音,李克诚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完啦,完啦,我要被活埋了。我被压在最底下,他们肯定是以为没有活人了……”
整整100多个小时,李克诚一直相信自己迟早会活着出去,他坚持等着,“即使是等到最后一秒也一定能出去”。但就在要获救的前一刻,李克诚第一次感到恐惧,双腿发抖,吓得要死——因为,挖掘机来啦,“糟了,他们没发现我,我要遭活埋了”。
此时,李克诚的本能反应是把自己剩下的半瓶尿咕咕喝完,“不管怎么样,我得保持体力。”
轰鸣声越来越大,挖掘机的铲子就在身边,一个铲子过来,铲起一块石板掉下来,刚好砸到李克诚的脚。再一铲子,再两秒钟,他就真的要被活埋了。
“救命,救命……”
李克诚扒着石头缝,拼尽全力往外蹭,在挖掘机动力降下来的刹那间,机器轰鸣声减弱,呼救声穿透厚厚的水泥板,在空中回荡……
时针指向5月17日1时20分,李克诚重见了天日。出来的时候是光溜溜的,唯一的短裤衩也被撕烂了。
眼睛迅速被黑布罩住,黑暗下面呆久了,不能见强光。
救护车晃荡着,摇啊摇。李克诚执意摘掉遮光的眼罩,贪婪地看着每一个人、每一张脸,看着路边的禾苗、树木。他说,离开黑暗的“囚牢”,外面是“山清水秀”。
“我们学校的老师还活着吗?学生们逃出来多少?”李克诚抱起一大瓶矿泉水猛灌,又灌了一瓶。医生连连叫“慢点喝”。
17日下午,他终于感觉到了饿,营养师傅只配给他一小碗粥。李克诚皱起眉头,心想,“我一大老爷们儿,一碗粥?塞个牙缝!”好不容易,李克诚心满意足地吃到了一碗面,摸摸肚子,满足地睡了。
昨日下午,医生表示,李克诚目前身体状况良好,除了手脚擦伤,暂时没有发现严重内伤。
李克诚手舞足蹈地讲述着他的获救故事,胳膊上的吊瓶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晃得记者都担心起来。
原以为一个被埋了107个小时的人,应该气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当李克诚眉飞色舞地跟记者聊天时,记者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精神好到“爆”的人真的是被埋了107个小时的人,只好不停地确认:你真的是李克诚?
李克诚兴高采烈地说:我就相信我一直能活着,死?想都没想过。
是救援人员救活了李克诚,或许,也是乐观救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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