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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苗女领我们去苗寨
我们一行,首选之处,就是苗寨。第二天,我们便迫不及待地去了苗寨。
从山崖边上过,崖顶上悬挂几只粉红的南瓜和一只毛嘟嘟的冬瓜。这些乡下的平常之物,因为悬崖而生,便成了明星,被路过的我们拍个不停。有人一时性起执石子掷它,“小心把它打痛了”女作家连忙呼止。
我们先坐了半小时的车,停泊在钢筋木板制作的两山相隔的吊桥旁。一行人桥上走,男作者有意摇晃,女作者欢快的尖叫,差不多两性对半比例的笔会安排,现在才显相映成趣。女生裹成一团,男生抓着桥索排成一串。这桥其实短的可以,比起我过的都江堰的钢索桥着实短了大半截。行至在山溪边,顺河沿拍照,方白宇一个创意的伸手,便引来了众人“千手观音”的兴头。
大概嫌写言情过于缠绵,也想在武侠小说热血侠义一展身形的楚惜刀,这次笔会热衷于拍摄各种场景,自然不会放过“千手阵”了。第一天晚上初见,因为早已熟识,她便坐我一旁。身高马大的陈致宇挑起一股挂面,长到举过头顶面条而拉扯不断,楚惜刀便求他凝固这个动作,让她拍上一张。
在溪涧短作流转,见竹林间挂着“禁止裸游”的红牌。男性作者们的职业敏感得以显示,认定这个红牌不准确,裸上身也是裸,全身也是裸,如果禁止裸泳的话,只能穿衣服下水游了。谬论一出,众人兴奋,好像真抓了个当地人的错而自鸣得意。
进入苗寨前,走过一段路,路过村寨,问小导游,她告知也应是苗寨,多见关门闭户,看来整个中国农村都在外出打工。一屋前有几只鸭两只狗把守门槛,见我们路过,鸭们安静看着,狗一前一后“哼哼”张望,便想到幼时光景,忙拍照留影。
忘了换平跟底的步非烟吃了大亏,在这坑洼不平的山地上走失了风度。我忙唤她也以关门闭户、与鸡鸭狗儿为背景照上一张,她看看一脸严肃的狗脸,小心地拒绝道:“如果那狗扑过来怎么办?”
河坡至,我们先须乘船而去。一行上了两只用芦席置顶的弓棚船。打量旧机船,船尾是用手扶拖拉机改装发动机,方向盘与发动机脱离置于船梢,样子古怪,像是个多余的物件,船行时见船工扭转方向盘,才知实用的乡下人,绝不会做个摆设。这船是我熟习的旧物,依稀在二十余年前,当时我和法制报的记者,还有位年轻的诗人从县城去刁汊湖地乘坐过。想不到这河道上如今还歇了十多只,可见它依然发挥作用。
两船河中不远不近而行,青眉和清欢隔船对骂,十分搞笑,他们嫌不过隐,居然从导游手中拿过话筒,玩起录音骂人的游戏。起初多嘴清欢尚能应付,不久就被青眉的“委琐”骂得偃旗息鼓了。苗族小导游十分惋惜地说:“你们怎么不对歌呢?”我有些汗颜,忙接渣道:“汉族人不善对歌的。”她有几分不相信的样子,我只好补充说:“汉歌不属于对歌的那种。”其实暗想汉族人不如苗族来得浪漫。她想了想,便点下头。到山间小路上,她介绍地唱了苗族歌后,特别告知,歌词结尾一般都有“哟伙”这个词,是一座山头向另座山头的对歌人告知歌的结尾,企盼对方起首的意思。
我注意到导游是个不大的女孩,长相极平常,约莫十五六的样子。刚上车时,并不理睬我们,接了个电话,说了串谁也听不懂的土话。车开动不久,便例行公事地自作介绍,对这个小胖孩举此,车里人并不怎么在意。
我比较喜欢接触导游,因为她们往往是该地的代表,握着了解这个地区风土人情的钥匙,也可以从她们身上测出其现状来。她告知自己是苗族,今天本当请假,被临时抽调,故没穿苗服。普通话说得不好,请原谅。
小导游自我介绍毕,便教我们学习说日常苗语,满满一车的人,便装模作样地跟着小女生学了起来,她教一句,大家齐声喊上一句。车内被煽动得气氛热烈,看来参与性大可调动积极性。我们分两辆中巴而坐,这车上多是女性作者。但觉得这些恃才傲物的女作者,平日里多矜持,说明小导游颇有几分能耐,作者们倒也会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游玩时便按玩的游戏规则行事。
我一直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她告诉我要去的苗寨是她的家乡。之所以被开发,是几个外出打工的青年,到外边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我问她的收入情况,她说其实我们搞旅游开发,你们每人去一趟,人头是八十八元,被介绍的团队抽头五十三元,路上的车马费也贵,比如刚才的乘船,就花上一百元,还要一顿免费招待的中餐,留在手上的就没有多少钱了。我问她每月多少钱,她没有实说,只说很少的。她们旅游开发的钱,是年底分上一次,去年她们家分了三百多元。她表示说,我年后想外去打工哩。我问她去什么地方,她说去广东吧,她们寨子里有人在工厂做工。我见她如此说,信了她的报酬一定少的。她说起南方,一种向往的神情。
走山路时,她指着一条坎坷的土路:“这条公路是我们村这两年开发的。”隐约可见她的自豪来。我便对她们寨子开发旅游表示赞赏,“如果不是旅游,我们就来不了,你们的公路也许一时就修不了,”我指指车内女生:“她们都是作家,年轻的作家。”她一副羡慕的样子。
泊船爬上盘山路时,我特别给她照了张相。于是她对我一下亲近了许多。告诉我,她们家有三个姐姐,她是老四。她只是在村头小学上了小学,就没有继续读下去了。“如果去南方打工的话,还是要学知识的。”她的三个姐姐都嫁了人,家里也负担不大。我希望她邀请我去她们家看看,她说农村的家又破又脏,比不得城市里。在路上,她反复表达了两次,有愿意邀请我看看的意思。
我们车行一段后,便行走在田间小路上。这里多是坡地,田地不如我们家乡方正,但满眼青翠碧绿,很养人眼。我看看田地中,估计今年秋干严重,田地皴裂。见此,农民意识很快冒出头来,暗暗叹口气,有些忧郁。小导游带我们如此行,打算先去苗族祖地拜祭一下。走近一看,在山凹间,隐慝着一个山洞,从上至下,有摇铃声传出,间有一连串咒语或是祈祷语传出。我问小导游,听得懂吗?她摇摇头。进山洞后,洞口开阔处,一红衣老者,重复似跳动和念叨,旁边有几个棕色绸衣的假人排成一行。有些人往盆里丢些小钱来,也有些人去叩拜一番。我多少有点不习惯,中国人无论去哪里,遇神祗都会去拜祭一番,摆出一副谁也不得罪,好像天下的神灵都会保佑自己的样子来,这种心态似无半点忠贞可言。
进苗寨前,必须要经过三道仪式。喝苗家人一大碗酒,喝一首歌,再就是学打苗家鼓。在寨口,果真有了如此摆设。进寨前,我们经过小学校,去了“歌厅”唱了“山歌”。一群苗族老妇人提篮卖手工绣的手扣。我看看小导游上过的学校,几间课室都是空无一人,只有一间教室,几个孩子认真地听讲,见我们窥视,他们无动于衷,估计见多不怪了。因为计划生育的缘故,中国许多家镇学校学生锐减,看来苗地也不例外。
在寨口盘旋一阵,便来寨口处,苗家女人们果真端出土制的大钵,碗中只有少许酒,所谓大碗酒,其实不过样子吓人罢了。女生们便把陈致宇方白宇顶了上去,过了酒关。第二关是月寒氏带领女生同唱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上一波人也是由女生同唱“两只老虎,真奇怪”,唱得手舞足蹈有声有色,比较我们放开了许多。第三关是由苗女打了一阵鼓,我观看她们两遍,觉得这硬硬的鼓声被她们打起来却是很柔美,扭着身姿变着花样儿,一展苗族女性的风采。
把现代商战引入武侠小说中的方白宇、那个擅长写奇幻从深圳来的丽端,和近期即将发表的《青凤夫人》的作者,那个描写一位单纯的少女误入江湖险地,在庙堂与流寇、权谋与殊死决斗中成长的耿雪,这三人一同接过鼓棒,认真而滑稽地模仿起来,惹得一群围观者开心不己。我注意到寨口墙体边斜坐晒太阳几位苗族老者木然而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心想他们不知有何观感哩。一路上,我注意苗地的汉子,多矮小之士,料想多次国难,只要他们出手,战争往往会有转机,这么矮小的身形,蕴藏着什么样的剽悍与凶机?
就这样,我们见了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