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后学生的思维状态

[按]《推倒应试作文的柏林墙》，是正在写的一本新书，这里选录其中一个片断。

高考前后，不断收到北京及全国各地考生的电话和短信，所问很多是作文的问题，真切地反映着同学作文备考的思维状况，也映现出应试作文的柏林墙投射在同学心灵上的阴影。兹举若干短信为例，并以当时的回复，作为说明。

* 王老师，帮我押个作文题吧，今年辽宁作文题趋势是什么呀？（2007年5月26日8：09：44）——我在辽宁讲课不止一次强调“高考作文实质是不命题”和“历年作文同一题”。你应该听过我的课，怎么仍然不能排除“押题”的魔咒？

*王老师，在写标题或话题作文时材料的引入可以自定，且行文也没什么顾忌，但是材料作文就得联系材料，且文中得提及材料，那么只在开头引述一下材料，后文谈及观点不提及材料，而不是段段提及材料算不算符合材料作文要求？（2007年5月26日10：18：46）——没有教条，没有潜规则，一切全看作文题目的要求：如果题目要求“作文不要脱离材料内容及含意”那就需要引述材料，如果题目要求“作文不要脱离材料内容及含意的范围”，那就可以由材料本身延宽到“范围”。

*老师，作文写一个论据得分高，还是写几个论据得分高啊？（2007年6月1日12：41：49）——没有教条，没有潜规则。一个论据也好，几个论据也好，写好了得分就高。

*老师，我想问您一下，我的作文要写一个人觉得对这人把握得不是很深，写多个人自己的东西就不是特多了，该怎么写呀？（2007年6月4日19：54：19）——那就把握得深一些，掌握得多一些，总之，要写熟悉的素材。

*作文要是还打北京特色吗？写和谐社会行吗？怎么跟苏轼连上啊？（2007年6月4日19：58：06）——北京考生作文必然应该有北京特色，但不是那种罗列北京常识的特色。写好了就行，熟悉就联系得上。

*我最熟悉诗词，老师说我是李杜专业户，但我不能什么文章都安上李白杜甫吧？若考试是标题作文我的李杜就没有出路了，就像去年《北京的符号》。犹记得您说过连苏轼、关羽、居里夫人都可以被创造为北京的符号。也许我悟性太低，感悟不深吧？（2007年6月6日10：46：21）——如果你确实是“李杜专业户”，那当然有广阔出路。只是这“专业户”不能是死背素材的“专业户”，而应该是感悟李杜，感悟生活的“专业户”。

*那么北京的符号也可以代表北京的精神，这个符号既是主观创造的，也要有客观的认识吗？我明白您说的纵有千百篇材料，没有认识感悟也没有用，也许现在感悟对高考有些晚，但我一定会听您的，对生活不再漠然，耽误你这么多时间，我很抱歉，很感谢您，谢谢！（2007年6月6日11：07：47）——终于懂了些。不晚，高考不是人生的终点，而是人生新的起点。

*老师，今年北京的作文可以写成记叙文吗？写成记叙文就得不了高分了吗？（2007年6月8日18：36：14）——写好，是唯一标准。

*我是河南考生，我的作文题目《让爱无处不在》。立意是孩子受挫后，人们应关爱他，让他知社会有爱，使其用爱回报社会，是否跑题？评卷老师会赞同吗？我能估多少分呢？我老师认为跑题，我很迷茫，我作文一般52分左右，这次会低于40分吗？请赐教。（2007年6月8日20：53：27）——无法判断，需要通读你的作文。有时间回忆一下，发到我邮箱里来。

*王老师，我想询问一下今年高考作文的题目是不是会有很大的可能与奥运主题（人文奥运、绿色奥运）紧密联系在一起，来考查学生对奥运理念的认识和理解程度，以调查学生对奥运的关注情况。或者对南方冰冻灾害是否有必要大力度搜索材料呢？我们老师给我们非常多的材料，让我们背这些内容。可我复习的时间太紧，但老师的要求又不能不重视。我希望得到您的指导，静盼回音。（2008年4月5日8：05.17）——恍惚间，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了。是写高考作文，还是准备做奥运志愿者呀？

*王老师，您好！我是河北省的一名考生。请问您：今年高考作文题会不会与汶川地震有关？如果是，那我应该写些什么？写温总理的事例会不会太大太空？谢谢！（2008年5月25日09：43：39）——必然有关，但未必直接有关。写温总理的事例，可能写得又大又空，也可以写得具体动人。

*王老师，您好！我是河北的考生，想请教您一个问题：今年高考作文如果全篇以奥运为线索会不会不出新呢？如果很多人写相同的例子，阅卷老师会不会有厌烦感？而且如果很多人论述得比我更深刻，是不是我的分数相对于同等水平但举其他例子的作文吃亏？谢谢！（2008年6月1日09：51：11）——是做小买卖一样拨算珠吗？写好了就会出新，写好了老师就不厌烦。

*王老师，今年高考作文题目是“中国，我想对你说”吗？（2008年6月1日15：53：22）——没错！我们参加高考就是向祖国汇报学习成绩。任何作文的副标题都可以是“中国，我想对你说”。

*hello！王老师，“在音乐历史上有这样一个时刻，个个对立面都一致了，所有的紧张关系都消除了，莫扎特就是那个灿烂的时刻。”这是对莫扎特的赞美。如果写这个材料作文，我该怎么联系地震呀？（2008年6月2日11：28：04）——写篇微型小说吧。5月12日下午，汶川一所中学的教室里，师生间、同学间发生了激烈的争执。2时28分，地震发生了，教师倒塌，师生都被埋在废墟下。一位同学打开Mp3，传出莫扎特灿烂的音乐声。一场互相救助的战斗开始了。能不能写好，看你对抗震救灾有无细节，有无感悟。

*王老师，您好！我是河南考生。这些天我们班同学对高考作文是否采用地震这类材料很有异议。太多人举这类例子是否太俗套了？您有什么看法？等待您的答复，谢谢！（2008年6月3日17：41：16）——写好了就不俗套，写不好就俗套。

*王老师，我一想起2006年北京高考作文题就不寒而栗。今年会出这种嘎题吗？出了为之奈何？（2008年6月4日21：01：37）——《北京的符号》一点也不嘎，是一道广受赞誉的好题目。

*王老师：请问材料作文一定要结合材料吗？比如这次的北京高考作文……（2008年6月7日12：49：42）——材料作文当然要结合材料，至于是否一定要结合材料具体内容，要根据题目的具体要求决定。

*王老师，您好！我是新疆的一名考生。我想请问您，今天的作文的主题写成平衡或逆境会不会跑题？打扰您了，谢谢！（2008年6月7日17：57：41）——写好了就不跑题。

*您好，王老师！今年全国二卷的作文题我想您已经看了，我觉得我写偏题了。我写的是把懂得抓住时机，能屈能伸的老鹰比作中华民族，中华民族正在崛起，要等待时机，一跃冲天！请您帮我看看跑题没有，只要没跑题就可以了。谢谢王老师！（2008年6月7日18：47：13）——需要看你的作文。考完试后，把作文发到我的邮箱，我们再讨论。

*王老师，您看过今年云南的语文高考作文题了吗？我以“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为主题，有没有跑题？（2008年6月9日08：51：45）——可以回忆一下，把作文发给我吗？

*王老师，我今年北京作文写广口瓶中装什么，是否符合要求？不存在写“广口瓶中装什么”就算跑题的情况吧？（2008年6月9日10：38：36）——写“广口瓶中装什么”，可能跑题，也可能不跑题，关键看你怎么写。

*王老师，我是绵竹一考生，今年我们四川就出的关于地震的作文题，我们还会出这样的题目吗？（2008年6月20日14：35：24）——四川的作文题目是“坚强”。抗震救灾使我们思考坚强，古往今来，自然社会，个人、团队、城乡、民族、国家，乃至人类都需要选择坚强。

*王老师，今年高考作文会有环保或信念的趋势吗？深刻段和丰富段或创新段可以合在一起写吗？贵州考生，谢谢！（2009年6月5日11：20：24）——环保或信念需要我们关注，整个生活都需要我们关注。深刻段和丰富段或创新段，这些名目没有听说过。

*王老师，您好！我是今年的考生，有事想请教请教您。我有一则作文素材，是关于一所教堂博爱的故事。您看高考作文何时能用？我自己觉得这则素材能扩展的空间较大，但由于涉及宗教因素，上次练习老师给的分数不高，可我很喜欢这则故事。怎么办呢？（2009年6月5日13：17：33）——宗教问题可以写，重要的是要写得好，要通过你喜欢的宗教故事，更好地认识生活。

*王老师，您好！我掌握了很多素材，但是不能很好的运用，作文中心不突出，怎么办？您说要感悟，可是考场时间有限，而且很紧张。怎样才能更好感悟材料，做到创新呢？（2009年6月5日14：50：43）——作文写得好，关键不在于掌握多少材料，而在于对生活的感悟程度。这种感悟程度的提高，不在考场，在考场之外，考试之前。

*王老师，您好！我最喜欢写蒙太奇结构的文章，但是不知道段落之间如何连接，每次回读时都感到场景的转换有些生硬。我最熟悉的还是一般性议论文，但感觉很平淡，而写蒙太奇式的文章更易阐述观点和表达感情，而如何流畅转换就难了，总感觉思维的转换太强，怕阅卷老师不认同这种写法。请您指导。谢谢！（2009年6月5日21：29：06）——喜欢写蒙太奇结构的文章，就应该弄明白段落之间如何连接。无论哪种体裁、结构，写好了，老师认同的可能性就更大些。

*王老师，请问写作文是有必要每个分论点单独占一段，然后再另起一段写论据吗？我们老师说这样写会更清楚些。那样写不是会多占一些地方吗？会不会给阅卷老师留下不好印象呢？您说呢？（2009年6月5日21：30：21）——判断作文只有一个标准，好或不好。

*王老师，您好！我是太原的一个考生。我的作文一般审对题就会比较理想，但也有几次审错题的现象……所以想请您就审题再给点建议，非常感谢！（2009年6月6日19：24：32）——唯一有价值的建议：写熟悉的素材，表达真情实感。

*老师，您好！我认为高考只是一种过程，结果不是最重要，而为目标奋斗的精神和这种经历对我以后的人生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您说对吗？毕业了，以后还能给您发信息吗？有问题还可以问您不？（2009年6月6日20：49：44）——你有这种认识很可贵。预祝你的成功，也欢迎你的信息。

*王老师，若以“民生、民本、爱国”为主题，我该从哪几个方面立意？可以用哪些素材？（2009年6月6日21：49：44）——你已经说出了三个方面：“民生、民本、爱国”。可以用自己熟悉的素材。

……

这些问题涉及命题趋势——猜题押题、命题形式——素材写法、阅卷评估——文体立意，其中充满着紧张、焦虑、盲目和教条。归结起来，只一个问题：“这样行不行？”每个电话、短信我都要具体回答，但回答的总体精神只有一个：“写得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