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的乐评人李皖曾经为《读书》杂志写过一篇题为《这么早就回忆了》的文章，对一批风华正茂的人喜欢回忆自己的过去提出异议，其中包括高晓松、窦唯都是他的指责对象。

 

  有一段时间，我热衷于北京的摇滚乐，除了跟李皖直接对话，以《野生文化》的大标题发表在香港的杂志上以外，还到北京拜访过另外一位乐评人郝舫，大家谈起来，一直觉得李皖的话是正确的。尤其是他以下的这段话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

 

  “岁月不留痕啊！天地不仁，我们终会模糊得连相片也看不清吧。但那又怎么样呢？那过去多么美，它留在童年里，留在少年里，时时地拿出来揣摩，变得日益光滑，而经历着动荡的时代之潮的剧烈冲洗，它竟变得像珍珠一样珍贵和灿烂了。 ”

 

  这至少是10多年前的事情, 然而到了今天，当我突然得知著名摄影师池小宁已经去世的时候，忽然觉得恰恰是他这样的人才应该被详细地记录，而且应该早点儿让他回忆就好了！

 

  跟池小宁见面，并且一起喝酒聊天儿许多回，除了几回北京、东京，还有一回在田壮壮的电影《吴清源》拍摄现场，日本滋贺县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

 

  每次聊天儿，我发现他不太说过去的事情，比如由他拍摄的张艺谋导演的《秋菊打官司》是我喜欢的一部电影，尤其是村口一串串儿的红辣椒，是不是画面色彩上的要求才那么特意安排的呢？

 

  问他，他只是笑笑，笑得十分憨厚，然后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眼下他正拍摄的片子上去了。转移得很自然，叫你觉得他是一个一直往前走的厚道人！

 

 不太说过去的人也许是一个不喜欢回忆的人。

 

 现在，池小宁走了，但对他的思念却留在了人间，我相信正是因为如此，他的生命正在得以延长，得以升华，乃至成为每个熟悉他的人的永久回忆。

 

 只要回忆就有生命！

 

 南无阿弥陀佛。合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