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将幸福
那个女孩,今天是最美丽的新娘。
她会不会在送出家门的那刻有些许的不舍,会不会在婚宴期间幸福地流泪,会不会拖拽着白色的礼服舒心地微笑。
我终于要嫁人了。她在电话那头平静地跟我说,能听到幸福降临的声音。
默默。做了我多少年的死党,跟着我一起奔跑过无数个夏天,爱冒充我的大姐偶尔说教的你,终于有了自己的安好归宿。
我说,你将幸福。
你说,我定会幸福。
我当时在这边微笑,却有要哭的冲动。
13岁那年,认识了你。
我们有相同款式的蓝色自行车,我们的名字里有同样的字,我们似乎还有着相同的外号。
于是,很多人说,我和你青梅竹马。
坐了我多年的后桌,我已经习惯了老师上课的时候,把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叠置起来点名的荒谬,我已经习惯了小测验的时候你跟我传小纸条,习惯了每天等你一起放学回家,习惯了和你和米亚一起去上辅导班,习惯了每天夜自习后一起去吃路边摊。
那样的年岁和时光,我总是能将自己和你紧紧相连。
16岁,中学毕业的漫长暑假,我和你,和米粒,和维馨,一起奔走杭城。在微微颤动的天桥上,我们约好要一起上杭州的大学。对着城市夕阳许下的心愿,无比凄美。年少的誓言,纯粹到极致。
17岁,你念着我写的文章,做课前五分钟的演讲。
语文老师站在一旁微微地说,那是沿拿一等奖的作文。
你吐吐舌头,点点头:我跟他是非常好的朋友。
你下课跑到我们班的教室跟我说这件事情,我笑笑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怕传绯闻的。
你敲敲我的脑袋说:真会胡思乱想,但是,当时说我们是好朋友时还是觉得自己巨有面子。
你生日的时候,我和米粒维馨送了两双袜子,你埋怨我们的小气。
我说,老朋友越久越够味,就跟袜子一样。
你嘟囔着说,就你会联想,你们真小气。转头走回了教室。
18岁那年,你说要从理科班转到文科班。
中午的时候,我自作主张地把你的桌子从7班搬到了楼道尽头的我们班。
我说,没事,我帮你写申请。你就到我们班,老师会同意的。
你点点头,朝我笑笑:我们又同班了。
你坐在文科教室的前排。我坐在隔你很远的后排。
某日的午自习,妈妈站在教室前门准备喊我,看到你,却大声地喊出了你的名字。
盛夏悄悄跟我说,你妈喊默默的架势,跟喊自己媳妇一样。
我敲敲他的脑袋,胡说八道。
跟你说起盛夏的话,你的表情诧异到了极致,要我帮你好好收拾盛夏。
高考填写志愿,你问我去哪里。
我说去兰州。你说,你也想去。
我说,除了兰大,那里似乎没有更好的大学。
我说,我第二志愿跟你填一个学校,如果录不上兰大,我们就会在一个城市一个大学了。
你说,如果录上了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许多人问:为什么要走那么远?
只有你始终没有问我。
大学第一年。跟你打长长的电话。你在那头哭。我在这头安慰。
我给你写很长很长的信,收到你买的杭白菊,觉得彼此并不遥远。
你跟我说,你太寂寞。你要谈恋爱。
于是,在那年的春天,杭州车站的出口,我看到了你牵着他的手。
我微笑地跟你说,他很好。
你点点头。
大学第三年的春天,在米粒的家里。
我做饭,你和维馨帮厨。喝了点酒,你微醉。
我跟米粒听你说你的爱情,说你和他,只是安静聆听,原来你有那么多难过,我们并不知道。
毕业后,你回家工作。第一份工钱用来请我们吃饭。
你说,五个死党中,你生日最大,你是老大。
你说,如果你最早结婚,我们就要买一幢大大的房子,一楼和五楼,住在一起,打麻将多方便。
你说,最好我们都回家工作,那样,彼此经常见面,多么美好。老了还能一起晒太阳。
我跟你说,我觉得自己和你,和你们越来越远了。
你说,其实,我们都住在彼此的心里。以为可以保护的很好,以为不联系也不会忘记,我们还是太脆弱,过于敏感和在乎被疼爱。
我在电话这头说,你真的变成了我们的大姐。
我听到你轻轻地叹了口气。
寒假回家前,就知道了你的婚期。
你说,礼金可以不送,人必须来。
我说,礼金一定送,不一定有空来。
你努努嘴说,真不够朋友。
我在远方的时候,会想起你,米粒,维馨,还有米亚。
你说,你终于要嫁人了。那么多年过去了,想要的其实就是平静的生活。
你安慰我:放假帮你补酒宴,你太远,其实也舍不得让你周途劳累。你不来参加婚礼,我还是遗憾。记得,那是你欠我的。
我笑笑,这次欠你的。只好一辈子当死党被你追债。
妈妈打来电话,说穿婚纱的你很漂亮。
我知道,你今天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陪我一起走过年少时光的你,陪我一起哭过笑过疯过的你,陪我一起回忆一起记得的你,那些美好的心愿,我都好好地收藏着。就在你穿上婚纱的这一刻,年少的时光和岁月终于顷刻碎裂,幻化成时间的泡沫,由我来收拢。而你,将披上幸福的翅膀,开始你最最美丽的新的人生。
我很欣慰,有你这个朋友。一起走过那么多年的动人而又青涩的时光。
我将在滨海的路口,在远方的落日前,为你祝福:
你将幸福。从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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