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北京－成都－拉萨

一大早的飞机，飞行时间5个多小时。

大多数人是第一次入藏，他们欢喜又略带不安，被传说中的高原反应所扰。飞机上我想和刚认识的Z坐一起，她和我还是老乡。被我身边的帅哥拒绝了。这个人穿得很整齐，手里时刻摆弄着一个相机。一会拍云海一会拍机翼。不像是去西藏倒像是出席电子商务会议。

我嗑了一包瓜子，看了一半《少不读鲁迅老不读胡适》。这本书在我的整个行程中值得一提再提。我速读了一遍又重读一遍，非常有趣味。少时曾经看刘晓枫著《拯救与逍遥》，其中将鲁迅与托斯陀耶夫斯基相比较，认为鲁迅的思想以恶易恶，以暴治暴，比起托斯陀耶夫斯基的“仁爱、宽恕”差了境界。我当时甚疑惑，认为此种比较终归对鲁迅不够公平，以西人的宗教意识来要求国人，毕竟不是一个语境。旅途中看韩石山先生著作，趣味、思想俱佳，对鲁迅的批评比刘晓枫更尖锐。尽管韩石山先生认为鲁迅终究脱不了旧文人巢臼，在社会变革中没有提出什么特别有建设性的思想，并列举大量鲁迅与新文化运动主将的论战史料进行分析，尽管我相当认同他对鲁迅的分析，但这仍然无法减损我对鲁迅的尊敬。于我而言，鲁迅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范本，在当代像他这样尖锐而孤绝的姿态一时无二，确实是令人摒心凝气的思想者，因其鲜明而份外孤独。虽然这种姿态因为政治需求而被神话，使得他对立面的那些人像些小丑。这就是政治对历史的诽谤。如梁实秋、陈西滢等人今天看来并非“落水狗”、“乏走狗”，如果一味贬低鲁迅的这些论敌，实际上也是对鲁迅的贬低。这些人今天看来也是有着进步社会主张的知识分子。而胡适更是以其包容的心理、扎实的学术、和平的态度让人尊敬。

前一段读了唐德刚著《胡适口述自传》，对胡适更是十分倾心。如果鲁迅激扬起的是情绪的振奋，那胡适确实在引领一条踏实的路径。对于一个心理渐趋成熟的人而言，这条路径让人从心理感到安适和平静。胡适说妄谈主义是能力匮乏的表现。对于那些心智不健全又总想学鲁迅的人来说，主义是他们的春药，也是社会的人体炸药。他们只能做宫爆鸡丁而不是作思想爆破。

历史教科书对人的愚弄可谓大矣。如义和团是反击帝国主义的勇士、李鸿章是卖国贼、国民党的惊人的腐败庸懦――这样我们在有生之年可以多多体味于无声出听惊雷，而心事浩茫阕如。

连睡带吃，飞机降落在贡嘎机场时，我懵然未觉。人们的脚步下意识地蹒跚起来。3600多米，假设中的滞郁、紧张、缺氧。西藏对我是温厚的，我依然可以蹦蹦跳跳。

在车上，黑脸老何同志一直痛苦地双手捧心，像个病秧子，哪里知道此老何后来飞檐走壁，一身轻功无敌，恶搞无限。人不可貌相。

我们的导游邱导是个前退役军人，据说还有武功，反正寻常3、5个不能近身。说话大喇喇，上下嘴皮一碰，就利落地涌出一篇演讲。举止像乡镇干部，言谈像百家讲坛教授。一路上倒是添了不少乐趣。

雅鲁藏布江流淌欢颜，印象主义的大朵白云漂荡。阳光灿烂、空气新鲜，拉萨这么好，和初恋一样让人喜悦。上次来我还记得路过堆龙的大烟囱冒着惊心动魄的浓烟，这次我没有看见。也许是被我忽略 ？更希望那大烟囱从此消失。途中看见青藏铁路的火车站，这算是最大的变化了。全国有那么多的火车，而这是我唯一不喜欢的火车路线。

住仙足岛假日酒店，一座漂亮的藏式庄园。门口是拉萨河。黄昏时水草丰茂，晚霞华美。

几乎每个人都出现了高原反应。我破天荒地早睡，在看了超女之后，无比欣慰，我喜欢的韩真真没有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