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别传

By 夏竹小朋

在写阿飞之前，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夏竹小朋，曾经是清华中文系的学生。清华中文系从前名家辈出，高手如云，后来院校合并并入北大，从此衰落。90年代在建设综合性大学的方针指导下，我校开始恢复中文系和其它文科专业。本系在1994年正式招生本科生之前，只在校内其它系招收双学位学生，供有志文学的青年们研习。这些文学青年们也被编成一个班，由于主修编辑学，称为编辑学双学位班，也以入学的年份排序，简称编＊班。当时校园文学社中有名的作家，例如向祚铁，例如穆青，都是编辑班的学生，也是阿飞的好朋友。向祚铁同学关心后进，经常找有志于文学的学弟学妹们聊天，观察其志向与材质。我和同学京玉都曾被他抓去聊天，不同之处是他只跟我聊了一次，发现我材质庸下，然后就不再找我。京玉却被他找过很多次。阿飞以前是环境系的学生，跟我一样，中学的时候聪明过人，上了大学就开始变笨，数理化怎么都学不会。她在环境系的成绩不大好，毕业之前写了一篇关于垃圾回收的论文，为此天天去拣垃圾，拣了好久的垃圾，好不容易才毕了业。
  
 我上本科的时候，早已耳闻阿飞大名。听说她是一个不务正业，行为乖张，专事弹吉他写诗写歌词的女生。那时的中文系，雏形初具，方向不明。系主任希望我们会通文理，学贯中西；葛兆光老师是严正的学者，蓝棣之老师天真浪漫，最喜欢挖掘作家们不为人知的隐私。阿飞是蓝棣之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之一。我第一次见阿飞，是在蓝老师的文学课上。当时我们文学专业只有6个学生，上课无非是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胡扯。蓝老师把他的得意门生阿飞请到课堂来，讨论什么问题我忘记了，总之是朗诵了阿飞的作品，然后阿飞与赵中宁同学争论。争论什么我也忘记了，我跟京玉心不在焉地听着，在笔记本上写写划划，看看单词。对于我上课看英文单词，蓝老师始终耿耿于怀。他当时一时心软，没有象惩罚另一位男同学那样惩罚我，让我补考三次。过后对此十分后悔，经常对我的好朋友京玉控诉。他没有办法当面斥责我是因为我没有作他的学生，而且我读研之后也没有修他的课程。

1999年，阿飞与我同时本科毕业直升研究生。我们这些学生本该一入学就住进34号楼研究生宿舍，可是当时34楼还未竣工，我们只好暂住北门附近的青年公寓。青年公寓是年轻教师的宿舍，当时也在修建之中，到处可见堆积的沙土。房子是两房一厅，带卫生间，但没有厨房。每间房放上下床，四个铺位。整个人文学院的学生，包括文五班和编辑班推荐读研的学生、其它学校考来的学生住在一起。铺位是由学校分配好的，但由于种种原因，很多同学不住宿舍，或者只是偶尔来一趟，铺位就长期空着。在我和阿飞的套间里，实际长住的只有三个人：我、阿飞，攻读新闻学的胡MM。胡MM是某某校的高材生，以最高分考入我校，说话简短斩截。她和阿飞住里屋，我一个人住外屋。本科同学好友京玉的床在我对面下铺，但是她很少来住。京玉的上铺是来自外语学校清秀美丽的肖MM。她偶尔来住，但在我印象中我们从未交谈。记得有一次，我看了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铃》，夜晚恶梦连连，夜半惊醒。肖MM就在我对面，按理说屋里有人我不应该害怕。但是这个不说话的冷峻的妹妹就象不存在一样，不能给我丝毫安慰。我还是在极度恐惧中熬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

    
    现在应该进入正题，叙述我和阿飞共同生活的故事了。这让我感觉很为难。在中文系的时候我曾经学习过一种写作方法，是说如果一件事情让你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时候，你干脆就写它是怎样让你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我在中文系念书这么多年，只有这堂课让我觉得长了知识，从此我写东西学会东拉西扯。我要写阿飞，其实没有什么可说的，于是先写了一大堆序，写了自己，写了些全然不相关的东西。现在终于应该言归正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