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03年夏天,我毕业了。到一家科技类出版社上班。
上班前,回家看父母。
南方很绿,时常下雨。
上街和母亲买花布,要做衣裳的。母亲给自己扯了几尺,又给我的阿姨们扯了几尺,还是舍不得多买。
我看了《索多玛的120天》。 还有伯格曼的《呼喊和细语》。
我喜欢后者,雕象般的脸,冷酷华丽,高贵和卑琐都没有救赎。不大明白帕索里尼的意图。虽则我喜欢萨德,一直希望可以写一部充满邪恶的小说。
一直想写这些东西,洪水,瘟疫,魏晋南北朝,死亡,情欲和爱情,各种冲突。从那个下过雨的午后开始写起,走过那条到处是水渍的下坡路,沿着高高的墙,走到菜市场,找那对湖南籍的银匠小夫妻取回一条定做的手工链子。那些手工匠们正在各个小城镇渐渐消失。最后的结局定然是洪水了,铺天盖地的那一种。洪水冲垮了一切,只剩下耽于情欲的人,还在无耻地、执着地,毫不疲倦地做爱。
小城市的一切都让我动心,每一次说话和表情。我相信南方城市充满了世俗生活,温暖湿润的空气,适和一切温暖的东西生长。
北京太干燥,无论是知识还是情感,都得不到合适的培养。
在狭小的家中,在满地打滚的三岁小孩的喧闹和大人的训斥中,看巴赫金的拉伯雷研究以及萧红。后者语言如此随意。关于生殖和死亡,她讲了那么多。
晚上,悄悄爬到母亲床上。说,妈,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很多钱。你以后不要担心没有钱用了。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
黑暗中,我看到她笑得很厉害,好象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我说妈,你笑什么。
她说,我笑你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