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聂远专栏 |
娜娜把《娜是一阵疯》的北京发布会办成了一场足球友谊赛,她的人缘好,球赛自然热闹,我义不容辞的绝对支持,亲身下场是必须的,甚至付出了些许“血”的代价——用娜娜的话说,我们这叫“患难之交”。
最近常在公开采访中遇到记者提问说——你是否也有考虑过出一本自传?!我失笑,想起曾和一位好友聊天,她说,当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喜欢写点情感朦胧的日记和感时伤怀的随笔,那时候流行带锁的日记本,小钥匙保管严密,生怕别人看了去,然后渐渐的长大了,很多曾经以为石破天惊的事情也变得淡忘,往往在整理旧物时才会再翻读,往事扑面而来的感慨却同时觉得耳根子发烫,自己也忍不住发问:“这都写了些什么啊?!”于是仍旧用钥匙锁了,仍旧是怕被人看了去,如果不是为了留下点回忆的凭据,以供躺在黄昏下摇椅里的暮年解闷,其实恨不得就此干脆焚毁,一了百了——我不想若干年后自己因惭愧而有掌掴自个儿的冲动,更不想闹到焚书坑“己”的地步,故而,我对娜娜说,小样儿,你居然敢出书,可算是胆大了!故而,聂氏“自传”料想至少10年之内不会面市。
相对于一本“自传”的厚度,我的人生尚且只是刚刚翻开,然而想想自毕业入行后的6年,那么用“时光飞逝”尚且不足以形容。前不久在马来西亚拍摄《相逢何必曾相识》,导演是认识多年的好友,谭友业谭兄,我们第一次合作可追溯到《隋唐英雄传》剧组。《隋唐》的拍摄条件是让我至今难忘的——八月,广州,闷热潮湿,着古装带发套,身披盔甲,手持长枪,骑马、打仗、趟水、谈情、救美,一样也不能少,一个不留心,被犀利的道具划穿手心,生生去医院缝了几针才作罢,至今仍有若隐若现的疤痕,有道说是“俏罗成”,实则却是难以形容的狼狈。而《相逢》的执行导演阿成和我相交更早,从《倩女幽魂》到《隋唐》,再到《雪山飞狐》,足足四次部戏,有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我们这样的缘分却不知道需要多少个十年的修炼。片场时我甚至不用吩咐便知道镜头的分切和拍摄习惯。阿成竹竿似的身材在场内飞奔,“指手划脚”的催促着工作人员,完全成熟的样子——想起当时《倩女》开拍,剧组人手一件印上剧名的羽绒服,仿佛他当年还更胖些,都是初出茅庐的小小子,没有通告的时候我们就凑在一起,裹着大衣四处寻摸好味道的小吃,得意洋洋,一副少年不知愁的样子。还有,剧组统筹,马田马叔,是我ps2足球游戏的启蒙老师,每次见面必然风云色变,三百回合大战,我从被他言语奚落,到势均力敌,到翻身做主人,相交超过三部戏……
今年8月1日是远迷为我成立的官方网站三周年纪念日,我翻找出一些旧时的帖子,发现她们不仅保留了我幼时与邻居家小朋友的合影,甚至神通广大的找到了连我自己似乎都已经遗失的初中毕业照,而每一部剧集演出的剧照海报,更是无论角色大小戏份轻重,也都整理分档——我心中感动,嘴上却是不甚在乎的样子,我不太懂得表达感谢和感动,正如我有时同样无法正确表达自己的歉意和内疚一样。当晚与远迷跨洋在网络聊天室里聚会,发现算来有些朋友居然已经认识了5年多,从出道到现在,至今仍关注着我的消息,她们有的来自台湾香港,有的来自海外大陆,她们很多已经有了家庭,甚至孩子,她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学习或工作——我常说,很多事情讲的都是缘份,这样的缘份虽然遥远却格外的结实,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中间牢牢紧握,血肉相连!
结识了许多的朋友,这是我入行后最有价值的收获。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从我执意要进入艺校开始起,那只同样无形的手似乎就一直在默默地牵着我往前走——艺校舞蹈科、文艺兵、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看起来似乎顺理成章,实则却充满了无数的偶然性,许多次险些走不下去,甚至功亏一篑,但却总有一些人或一些事及时地给予我帮助。毕业后虽然拍了《上错花嫁嫁对郎》,却依然有半年的档期完全空白——每天和哥儿们一起厮混,表面是自以为男人的掩饰,彼此的默契却像是事先约定好了。那个时候天很蓝,上海的高楼大厦显得清透华美却不真实,我的心里空落落的,不分昼夜的只是打发时光,每天最害怕的是躺在床上,恍恍惚惚,心里像闷了一块铁石,着实堵的难受发慌——最初的那点信心被打磨得几近穿透,每天都在坚持与放弃中徘徊摇摆,几次甚至打定主意要接下去剧组担任副导演的活儿,但又总有个声音在心里轻轻的说:“再等等吧,再等等!”……也许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从那时就喜欢上了表演,我开始真的喜欢上了这一行!
其实,每一天每一刻都有无数怀揣着梦想的人在饱受着坚持与放弃之间来回拉锯般的折磨,谁也不知道,再坚持下去是不是就会豁然开朗;而同样,谁也不知道,放弃的下一秒是不是就会与幸运女神擦肩而过。我的大学同学一部分已经转行,一部分嫁人生子,有一小部分还在默默坚持,却回报甚微,大家都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梦想的底线——坚持信念与死钻牛角尖,放弃固执与适当的审时度势,仅仅是一个转身的距离——我是如此庆幸那只无形的手无形的眷顾了我,我是如此幸运自己的坚持没有与命运南辕北辙,已是极好,又有什么理由不珍惜不知足不感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