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书市上，被报纸逼着回答何为“好书”。我认为，没有被我家楼下杨哥贱价收走的、仍然留在我的书架上的就是“好书”。当然，这样的回答是很不严肃的，只好正襟危坐，敷衍几百字，交卷——

   1·我喜欢那些富于冒险精神的书：它告诉我的是我所不知的而不是我所已知的。

    还有那些孤独的书：必须孤独地读，孤独地领会和思考；读这样的书时，我不会想象我正与千万人一起读它，那太热闹，而读书的主要乐趣，我认为就是安静。

    2·我会看到无穷无尽的小说，我每天都要扔掉若干本小说，我倾向于保留那些完美、接近于完美，或者至少表现出达到完美的志向的小说。当然，完美是稀缺的，达到完美的志向现在同样稀缺。

    我会看到无穷无尽的历史、哲学、文化及一般人文知识的书。在这个范围内，人们很难就何谓“好书”达成充分的一致意见，这涉及到每个人的背景、关切和习惯。作为一个非专业读者，我首先希望一本书的作者不要比我更蠢，不要让我看出他的蠢；然后，我希望他是有趣的，即使在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领域，我也能看出他的聪明、机智和性情。

    3·最后，坦率地说，我关注那种印八千本、五千本的书，我愿意加入一个由八千人或五千人或更少的人组成的社团。我当然知道，这是自归于少数，而在这个大众阅读的时代，少数差不多就是可耻的。

    但是，我相信，少数的趣味是保持精神活力的必要条件。除了历史上的个别特例比如“八十年代”之外，我不能想象所有的书都印五万册十万册或一百万册，这必定是一种创造力枯竭的乏味的文化。所幸，我们现在距此还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