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面:老妪与丹顶鹤共舞——写在2016年即将来临之际
(2015-12-31 09:31:30)是在日本北海道迎来2015年的。
新年第一天,被四通八达的网络传递过来的一则来自家乡的坏消息弄得浑身发冷,简直不想走出温暖如春的宾馆去计划中的钏路湿地公园游玩。当然,旅行团只在意兑现行程而不会在乎一个人的心情。
钏路,通过早年的日本电影《远山的呼唤》而得知这个地名后莫名对其充满了好感,可是在糟糕的情绪主导下看车窗外的皑皑白雪和一眼望不到边的寂寥,只觉伤感,倒也对应了电影中高仓健和倍赏千惠子分饰的男女主人公之间如游丝般飘飘忽忽的情感。正胡思乱想中,新年的阳光陡然普照大地,虽明晃晃得刺人眼,却一点儿都没有温度,所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湿地没膝的雪原里,我开始抱怨自己何以选择这么个冷彻骨的地方迎接我的2015?!
去阿寒湖的路上说是要经过丹顶鹤公园,我的精神振奋了一下:朱哲琴将丹顶鹤唱得那么孤高又孤寒,她清亮又峭拔的歌声以外的丹顶鹤,是否也那般遗世孑立?
没有概念中公园的样子,只有一群丹顶鹤在数百米方圆的雪地里或潇洒散步或低空逡巡或昂首高飞。它们真美,洁净的羽毛、修长的脖颈、匀称的体型,就算我们因着它们令人惊艳的样子而大呼小叫着,都不能惊扰它们优游不迫的状态。此时,阳光镀上了金色,如笑脸照在雪原上,极目望去,大地不再是单调的白,而呈变化中的梦幻色,好看得无法形容。
那些丹顶鹤,就在这仙境里觅食、打闹、亲热、飞翔,从容得仿佛这里是它们的家。如是,谁为丹顶鹤守护着家园?正疑惑中,一回头,看见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妪握着扫把一点一点地扫平我们刚刚留在雪地上的脚印,身上那件火红的羽绒服在洁白的背景映衬下,如火一般。
猛然想起耳食的一段佳话:在北海道的雪原深处,有一栋湖蓝色的房子,房子里住着一位孤独的老太太。天寒地冻的季节里,老太太怕路过的鸟儿无处觅食饿得回不到自己的家,就一天数次在撂荒的田地里撒下谷粒。起先,只是有几只丹顶鹤会在湖蓝色的小屋外歇脚啄米;后来,这几只丹顶鹤吃饱了肚子也不离去,就在蓝色小屋外的荒原里嬉戏;再后来,年年一到冬季一大群丹顶鹤就会来到这里,老太太循例撒下谷粒,丹顶鹤循例吃饱肚子后陪伴孤独的老太太,直到来年春暖花开。
扫地的老妪,会不会就是佳话里的主角?我情不自禁地走近老太太,试图得到答案。可是,她不懂中文我又不会日语,遗憾中我抬眼一眺,咦,那不就是那栋湖蓝色的小屋吗?
那段佳话还说,一个老太太和一群丹顶鹤的故事惊动了日本媒体,电视台专程前来拍摄纪录片,就问老太太:丹顶鹤为什么会在她家门外盘桓不去?老太太答:不知道。
不知道?对,正因为不知道,才有了一幅丹顶鹤与老妪共舞的美好画卷。从北海道回家以后,我不给自己的2015年制订什么目标,却比以往更加醉心于我喜欢的事情,这种沉醉,玉成了我两本书,《怎样听一首名曲》和《于悦读中如痴如醉》。
在2016年新年钟声就要敲响之际,许多关于新年的记忆中唯独钏路雪原上那位老太太的画面格外鲜明地浮动在我的眼前,除了这段往事离得不远外,也是我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一切果皆有因,就在不知道中过好2016的每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