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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6·罪行:令人发指到麻木

(2015-02-17 11:25:27)
标签:

佛学

译者将第四部分《罪行》判断为《2666》最高潮的一个章节。

如果可以用温度计测试词汇的话,“高潮”一词无疑是一个高温词。但是,罗贝托·波拉尼奥用低到几乎冰点的描述,呈现着《2666》的高潮——假如像译者所言,《2666》的高潮是《罪行》。

从400页到608页,总共208页,是《2666》5个章节中最大篇幅的一部分。波拉尼奥用全视角的写法,不动声色地看似如实照登地罗列了1993年至1997年发生在墨西哥圣特莱莎的强奸凶杀案。从未及成年的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到三四十岁操持皮肉生意的妓女,这些高个、矮个、很瘦、很胖、漂亮、泯然众生的,住在或路过圣特莱莎的女性,一个个地死于非命。面对这些瞬间从鲜龙活跳的生命变成无知无觉的尸体甚至腐尸,如果波拉尼奥是一个滥情的作家,数百具尸体可以让作家倾倒多少愤怒和悲痛!可是,波拉尼奥用在每一个冤死者身上的客观描述多至两三页,少的只有半页,就这么“13岁的爱斯贝兰萨是被扼死的,下巴有血肿,有眼有血肿。双腿和两肋血肿,引导和肛门被强暴过……”地冷静记录着。越冷静,舌骨折断、脖子上有淤青、身上刀伤很多警察数到35没了耐心……这些如法医验尸报告的描写就更加令人发指。尽管如此,读到《罪行》的三分之二时,我感觉滞涨得读不下去。

有着同样阅读体验的网友发帖说,这是因为南美女性的姓名过于冗长,记不住人物姓名的阅读是艰难的。于是,有的网友干脆建议,略读《罪行》,只是女性被先奸后杀的悲惨场景而已,读过片段就可以了。在《文学评论家》、《阿玛尔菲塔诺》、《法特》之后进入《罪行》,我不相信波拉尼奥这样的堆砌只是为了告诉我们圣特莱莎的罪恶有多泛滥。写作《2666》的时候,波拉尼奥被肝脏疾患折磨得深知时日无多,这个用了10年时间贡献给文坛6部厚重作品的智利人,绝不会用宝贵的生命重复自己的创作,那么,他的一支可以将故事写得引人入胜的妙笔,为什么在写作《罪行》时显得那么无助,无助地像是在抄录圣特莱莎警察局验尸官的验尸报告?

因为相信这一定是波拉尼奥的精心设计,所以,我没有听从网友的规劝,搁下《2666》数天以后重新再读,读到《罪行》的最后一个字,我大概明白了,波拉尼奥享用这种手法让我们产生同理心:200多页数不清的女性枉死的报告书,你读到后来是不是有些麻木了?对呀,什么叫滞涨得读不下去,分明是面对太多的死亡已经麻木了。

那么,你又怎么能够怪罪警察局长在案件频频发生之际可以心安理得地与精神病院院长沉醉在鸳鸯梦里?

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怪罪圣特莱莎的警察们的无能?

那么,你又怎么能够怪罪圣特莱莎的丈夫们会那么残暴地对待与自己一语不合的妻子。

那么,你又怎么能够唾弃圣特莱莎这座罪恶之城?

绝望之下,罗贝托·波拉尼奥看世界就像圣特莱莎,无可救药,只能用貌似事不关己的冷酷,静候自己的末日一天天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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