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飞机了，甚至有火箭了，太空旅行也已近在咫尺了，飞快的速度反而让人感觉时间越来越不禁过了，这不，真的是转眼间，我儿到日本一桥大学已经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当妈妈的经历了焦急、放心、安心到欣慰的过程。

起初的一个星期，我们没办法联系到他，因为制式的缘故，国内的手机在日本没法使用，而在日本买一部新手机，必须有临时身份。那么网络呢？也是需要有临时身份了才能安装。我的孩子，虽高大至1米88，但独自一人去异域这是第一回，于是，到东京后约定的来接他的车他找到了吗？宿舍里的寝具完备吗？食堂里的饭菜可口吗？全日语授课听起来还行吗？诸多为什么在那一个星期里轮番在我的脑子里进进出出，直到他网线安装妥帖我们得以每天在MSN上聊上几句，焦急才换作了安心。

我总是跟人说，只要知道他安全地在那里，我就能放心——如此豪言，也是基于他的应对能力超出了我对他的预期。比如，他很快就摸到了便利店在晚间九点半后食品打对折的门道，也会跑到与一桥大学所在的国立市临近的利川市逛无印良品买被套和枕头，甚至在比较过单价800日元和2000日元的枕头后依然选择了前者，理由是中国制造在日本质量很好。那些在国内时从来没有想到过让他插手的琐事，他很快就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这些都让我觉得，当初他的爸爸妈妈我们力主他利用半年交换生的机会出去看看，决断得无比正确。

他是一个喜欢猫在家里的孩子，特别是有了电脑以后，这让我们很生气，曾经想过他到了日本以后还是整天猫在宿舍里，那又何必那么大老远地跑去日本？所以走之前我们极端地规劝他：“书读得怎样没关系，要趁这半年时光好好玩玩日本。”现在看来，我们的规劝起到的作用是“火上浇油”，除非下雨，周末他几乎没在学校呆过，前面说的利川，还有横滨、奈良……为此，他买了一张车卡，现在正犹豫是不是去千叶看看在那里留学的堂哥，“1000日元车费，是不是太贵？”他嘀咕。

安心，他这一个月一桥大学的状况很让我安心，而追随导师每周读那么多页英语的、日语资料后的感言则让我欣慰了。他说“一桥大学真是一所好学校啊，毕业生在日本的竞争力一点都不亚于东京帝国大学。一个月以后我跟导师再熟悉一些，我想跟他探讨一下进一步深造的可能性。”这个个子长得飞快心智远远落在后面的孩子，在我们身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觉悟？

越发觉得孩子成长是在需要有一段时间能够远离父母。这种远离，损失的是我们彼此见不着而产生的一段空窗期，并因着这一段时光特别美好而加速他长时段地远离我们的那一天的到来。可是比起他的成长，就是失落，就是怅惘，就如同陈丹燕在她和女儿合作的《走呀》一书中的描述：“我在前往机场的公路上，深深地体会到自己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完全长大的心情。……我想要孩子体会到这一点，在有一天，我不能保护她的时候，她也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躲避精神上的风暴，获得精神上的安慰。但转而想到，这是她独立完成的旅行，其中应该不再有母亲的位置，心中不免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