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那个简·爱吗？今天的《东方早报》用大标题回答了我的质疑，我却依然不敢相信，这个名叫苏珊娜·约克的女演员，刚刚以72岁年华逝去的英国女演员，就是当年我们喜欢的那个版本里扮演简·爱的女演员，她太漂亮了。

我们喜欢的《简·爱》电影版本，是由上海电影译制片厂译制的，李梓替简·爱说话，邱岳峰配罗切斯特。到底有多少次坐在电影院里从平静到不能自已地追随简·爱从可怜的寄人篱下的小女孩蜕变成完整的罗切斯特太太？到底有多少次视而不见摊在面前的作业本又被收音机里的简·爱和罗切斯特摄去了魂魄？真的不能细数，那句经典台词“你以为我穷、不好看，就没有感情吗？我也会的。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一定要使你难以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以离开你。上帝没有这样，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地站在上帝面前”都可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了，只是，当年对简·爱的热度有一多半是给了替苏珊娜·约克说中国话的李梓，除了李梓将角色揣摩得让我们错以为简·爱就是这么说话的外，银幕上的简·爱实在不漂亮。在桑菲尔德庄园里跟罗切斯特斗嘴的简·爱，容貌跟英格拉姆小姐没法比，甚至都未必及得上小小的阿黛尔，就是站在墓园里对罗切斯特说出如上所引的台词时，哭着的简·爱都是貌不惊人的。至于那个在苦寒的高地上徘徊于爱情和上帝之间的简·爱，因为备受相思之苦，而落寞，而焦枯。一个漂亮的女演员，能够躲藏进角色里让我们看不到她的天生丽质，如今的女演员有几人能够做到？这句成为当时女孩子的爱情信条和生活准则的经典台词，也已老态龙钟了吧？“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不愿坐在自行车后笑”的女孩子，会像简·爱那样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而离罗切斯特而去吗？又会因为深爱罗切斯特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重回他的怀抱吗？

我想，我大概像九斤老太一样喜欢唠叨今不如昔了。我曾经那么厌烦九斤老太式的言谈举止，而今，却不由自主地喜欢沉湎于对往事的追忆中了。这就是无情的岁月。而哀挽，大概是中年人的普世情怀吧。其实，没有了苏珊娜·约克这样的深藏不露的女演员，银幕、荧屏上充斥着生怕多穿了一寸布的女明星，娱乐界的红红火火反而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可见，我们的调调是多么陈腐，那味道，旧得都不好意思亮相在光天化日之下，只有在我们那个时代的艺术家弃绝这个浮华世界时，才如狐狸的尾巴似的出来摇晃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