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树叶飘零听鲍罗丁的《夜曲》
(2009-11-13 12: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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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俄罗斯真是一个奇妙的民族。被称作文学的东西在我们这边已经发展到绚烂的时候,他们那边还一派荒蛮景象。原因是我们这些外族人揣摩不透的,仿佛是突然之间,俄罗斯文学就山花烂漫了,普希金、列夫·托尔斯泰、赫尔岑、陀斯妥也夫斯基、果戈里、契诃夫、屠格涅夫……这些俄罗斯作家的作品,或者奔突、或者辽阔、或者思辨、或者阴郁、或者狡黠、或者辛辣、或者轻盈,他们以各自的风格,汇聚成世界文学史上一座令我们也许只能望其项背的高峰:俄罗斯文学的白银时代!
之所以在没有征兆的状况下扯出这么几句颂扬俄罗斯文学的酸词来,是因为这两天只要打开收音机听电台里的古典音乐节目,就能听到一个名字,鲍罗丁。1833年11月12日,鲍罗丁出生在圣彼得堡,昨天是他176岁冥诞,所以,我在电台的《与你共享》和《古典音乐时间》里听到了他的《在中亚细亚草原上》、《伊戈尔王子》。一个刚刚加盟爱乐者队伍的新鲜人,纷至沓来的好音乐在耳边倏忽而过时,属于鲍罗丁的,我先截留下来的是他的《弦乐四重奏·夜曲》。据说,鲍罗丁写这首曲子,是为了给夫人一份礼物,以纪念20年前他向她求婚的美好瞬间。所以,我听这首《夜曲》,脑子里的画面是:在大雪纷飞的火车站,在火车头喷出的白烟中,在嘈杂的人声里,雅致的安娜·卡列尼娜回眸一笑,她当然看到了她想看到的场景,秀美而挺拔的渥伦斯基正凝望着她。从音乐演绎的角度去欣赏鲍罗丁的《夜曲》,人们这样评价此曲中最优美动听的第三乐章:开始以大提琴徐徐地在高音区吟诵,表现出作曲家对恋爱往事及当时恋人的无比深情。接着,作曲家以大提琴与小提琴的对答、轮流奏出主题并加以细致颤音陪衬的方式,表达了对往日情怀无尽的怀恋。高潮叠起后作曲家又用极度抒情的旋律,完成了一曲深情款款的恋曲。我听鲍罗丁的《夜曲》,就愿意当它是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的配乐。我们都知道,托尔斯泰起意写这部小说,是要针砭安娜这种“对爱情不忠、见异思迁”的女人的,可是,老托尔斯泰怎么预料得到写作的过程中会有灵魂附体,不由自主地就把安娜塑造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模样:美丽、善良、有韧劲,为了生活的真谛不惜飞蛾扑火。一遍遍地读《安娜·卡列尼娜》,我们知道根本不是灵魂附体成就了托尔斯泰的这部能够流芳百世的作品,而是俄罗斯知识分子的良心,让他如实地描摹出了一个俄罗斯女子的生活状况和向往。什么是俄罗斯知识分子的良心?“我一生中苦于不能高声讲出真话。我的一生都在于冲破阻拦而能够向公众公开讲出真话。”索尔仁尼琴的这句自述多少能够概括吧,所以,我听鲍罗丁的《夜曲》,脑海里的景象是,在辽阔的西伯利亚大地上,凛冽的寒风不停地呼啸着。只要风声稍作停歇,温情脉脉的对美好事物的呼唤就会响起来。
一个化学家,一个“星期天作曲家”,居然能够有这样的作为:在最早制成苯甲酰氯和探索醛类缩合反应的同时,创作出那些悠扬的乐章。好象不可能复制的奇迹,让我在错愕中叹为观止。
2009年11月,粘滞的黄梅天一样的气候迟迟不肯从上海退却,12日晚,突然冷空气就袭来了。隔着慢慢爬上水汽的玻璃窗看窗外树叶飘零着,耳边响着鲍罗丁的《夜曲》,感恩的念头强烈地盘旋在脑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