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祖克曼——在现场
(2009-10-28 11: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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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祖克曼是一个内省的音乐家吗?10月24日去上海音乐厅听他的音乐会之前,有过几次在现场聆听他的小提琴的机会,都因这样那样的意外错过了。惋惜之余拿着他的照片仔细端详过,演出照也好,生活照也好,他似乎不太愿意我们看着他的眼睛。他是一个要把万千思绪隐藏在总是低垂的眼睑里只在琴弦上诉说一二的那种内省的音乐家吗?
10月24日晚祖克曼携大提琴家阿曼达·弗塞思的上海交响乐团音乐会,重头戏当然是下半场的贝多芬《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在贝多芬构筑起来的贝氏音乐殿堂里,这首小提琴协奏曲只能算是一个小制作。如果把贝多芬所有的音乐作品想象成舞台上的一个个角色,他们琴瑟和鸣一定能上演一部人物个性鲜明、矛盾冲突激烈、情节跌宕起伏的多幕剧,在这样一部大戏里,跻身四大小提琴协奏曲行列的这一曲《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顶多是一个龙套——那只是音乐史的结论,就我,似乎不能消化贝多芬阳气过于旺盛的作品,而小协,长度、力度、气度以及包容度刚刚好,特别是第一乐章由着小提琴演奏者自由发挥的那一段落,竟有一种与台上的艺术家共创辉煌的欢欣——这就是听现场的好处呵。再柔情万丈,贝多芬的作品里英雄主义总是播撒在乐句间音符中,可是,祖克曼在整部作品的行进过程中总是那么沉静,我坐在第二排,这才看得见他回身面对乐团的时候会有笑颜,这才看得见在激情实在难以抑制的时候他会用脚尖轻点地板,“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是我彼时体会到的现场祖克曼版的贝多芬《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海飞兹的演绎已成绝响,帕尔曼的现场还能听到吗?不知道,所以不比较。
这场音乐会带给我的意外惊喜是上半场最后一首曲目布鲁赫的《希伯莱的晚祷》。“机缘巧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颇有禅意的词,就在几天前我从“经典947”中第一次听到德国作曲家布鲁赫的名字,不想,才隔了两天,就在现场听到了他的作品。
看曲名,就知道此曲的素材来自犹太民族。“晚祷”,是赎罪日前夕犹太清教徒的祷文。太阳下山,黄昏来临,犹太人都身穿白色长袍,涌进会堂,做赎罪日的第一次祈祷“从上个赎罪日到这个赎罪日,我们所立的一切誓约,我们所下的一切禁例,我们所发的一切誓言,我们所……所有这一切我们后悔了,改变了主意。所有这一切将统统废除,不复存在。我们的誓约将不再是誓约,我们的禁例将不再是禁例,我们的誓言将不再是誓言,我们的……”多少年来,犹太民族一直为寻找自己的家园苦苦求索着、挣扎着、奋斗着,几千年来的居无定所让犹太民族在晚祷的时候心情一定是沉郁的,这份心思和情绪我们在布鲁赫的作品里都能找到,所以不少音乐评论家评论布鲁赫的这部作品是“浓缩了犹太人的苦难历史,听起来有种穿透历史的沧桑感和悲悯的宗教色彩”。当晚,以我这个外行看阿曼达·弗塞思的表演,技术上无可挑剔,可为什么表达这样一部应该沉郁的作品她会顾盼生辉?
回家,快速找到杜普蕾的版本,哀怨,这个总是贯穿于杜普蕾琴声里的情绪,在《希伯莱的晚祷》里更是满篇皆然。人们说杜普蕾当然是此曲最好的演绎者,她最爱的人都是犹太人,后来,她自己也入了犹太教。恐怕也只能这样理解阿曼达·弗塞思那天的表现了。
每天午间休息,我都会拿出唱片来或者塞进电脑里听,或者只阅读唱片的封套。同事中有不理解的,问:“同样的曲子,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不同版本的?”今天所讲,不知道能否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