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马勒去天鹅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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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萨尔茨堡到因斯布鲁克,三个小时的路途几乎就在阿尔卑斯山脉的怀抱里行进。八月的阿尔卑斯山,只能在山的褶皱里看到残留的雪痕,除了寸草不生的石灰岩,望过去满眼都是翠绿的山峰呵。有山就有山坡,山坡上的绿草肥美得油滋滋的,真招人。在绿色掩映下的红瓦农舍,原本就漂亮,又一幢幢整洁明亮,几乎每一家每一扇窗户的窗台上都悬挂着姹紫嫣红的鲜花,哎呀,做了奥地利的农民,夫复何求?
仿佛冥冥中有上天在安排,这一路耳朵里塞的是马勒的《第九交响曲》。伯恩斯坦指挥的现场版在我的随声听里放了许久了,这一次是第二回听。很怕听马勒的第九,特别是第一乐章起始时主题的呈现,有一种“彩云易散琉璃碎”的伤感。想想看,多么强悍的马勒,以为能够掌控全世界,不要说自己的命运了,所以在他的《第五交响曲》里向命运挑战用的是大蟒锤。可是,女儿去了,自己老了,心脏又总在提醒着马勒生命的终点对每一个来说都是存在的,只不过有早有迟。
音乐听到这里,车窗外的景色变得如人间仙境:一条厚厚的白云呈带状环抱着阿尔卑斯山,灰色的石灰岩和绿色的山麓在这条“哈达”的装饰下,刚健里多了一份妩媚,美得叫人不敢出声,怕一丝微弱的噪音都会惊扰了这天人合一的幻景。上帝觉得对我们眷顾得还不够,一潭碧绿的湖水突然跃入我的眼帘,还不够,湖中一方小岛上鸥鹭点点,与湖上的点点白帆相映成趣——你除了失口“啊”一声,又能如何?
如果我们相信文字记载,马勒生活的年代比现在更美好。除了痛失爱女生活基本无忧,青年时的梦想又一一变成现实,马勒怎么舍得离别这美好的世界?弦乐一遍遍地重复着主题,间或,管乐会打碎恬静——就这么弦乐、管乐交错得撕心裂肺,直听得人泫然欲泣。
离开因斯布鲁克去天鹅堡。
我还真不知道这天鹅堡是路德维希二世为瓦格纳而建造的,这一天!瓦格纳是马勒一生中最折服的前辈,为了瓦格纳反犹,马勒甚至由犹太教改信了天主教,除了是老天在冥冥中作了安排,又怎么解释我听着马勒走进了因为瓦格纳而诞生的天鹅堡?
进天鹅堡前,我特意回身看了看与之遥相对应的老天鹅堡,虽显破败,但毕竟是路德维希的宫殿,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骨架还在。瓦格纳到底有何种魅力和功力能够让路德维希二世舍弃老天鹅堡举全国的财力建造一座新的天鹅堡?也许,瓦格纳的音乐里有答案。可是,我不是太喜欢瓦格纳的音乐,《漂泊的荷兰人》、《尼伯龙根指环》……对不起,它们总让我想起波兰的奥斯维辛,集中营里,被希特勒认定为罪犯的犹太人个个骨瘦如柴,高音喇叭里瓦格纳的音乐响得那么喧嚣。我知道,这样的联想未免漫漶,但它在。于是,看路德维希二世在天鹅堡里特意为瓦格纳装置的歌剧舞台,觉得奢靡,觉得颓唐,觉得造作。
回头再看一眼天鹅堡吧,人们都说它是世界上最美的城堡,美得如同童话世界的翻版。在我的眼睛里它成不了童话,谁叫历史上的这一页沉重得叫人翻不动呢?
车窗外都是这样的景色
日常的美
不动声色的美
朦胧处因为有白云
奥地利农民的家
那一潭碧水
远处就是阿尔卑斯山
PS:忘了把天鹅堡的照片带在身边了,以后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