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的支持与好莱坞的全球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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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根据此前的论文《美国政府的支持与好莱坞的全球扩张》(载于《全球传媒学刊》2011年第1期)缩写,
载于《北京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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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代以来,好莱坞便一直主导着世界电影市场,冲击着各国的民族电影工业。长期以来的史实证明,这种主导地位的形成,固然是基于其自身的产业机制和电影产品的魅力,但也离不开美国政府的支持。具体来说,这种支持包括以下五个方面。
首先,美国政府通过内外有别的法律体系支持好莱坞电影公司在海外市场的联合和垄断。面向国内,美国一直施行反垄断的法律和政策,以促进市场竞争,但面向国外,国会先后制定了三部法律,容许、鼓励与扶持美国企业对外贸易活动中的垄断行为。在这些法案庇护下,1945年,好莱坞几大大制片厂首脑在参加政府组织的欧洲考察后,决定成立美国电影出口协会(MPA)。这一协会被称为 “小国务院”,因其在世界各地建立分支机构,担任驻外代表的往往是有深厚政治背景的人物,如担任过助理国务卿的弗兰克•麦卡锡就应邀出任过驻巴黎代表。1994年,MPA又更名为电影协会,以淡化美国身份。更有趣的是,MPA往往在外国开会(如法国戛纳),以防止美国独立电影公司控告其垄断行为对国内电影市场的影响。美国政府在国内严厉打击的垄断行为,在面向国外市场时却为政府所大力提倡,反映出美国“内外有别”的双重法律标准。而依靠这些法律,好莱坞电影巨头实现了紧密联合,赋予了美国电影出口的强大竞争力。
其次,美国政府大力构建了其主导的全球版权保护机制以帮助好莱坞应对侵权威胁。在制度层面,美国政府不断促进国际性知识产权保护条约的缔结,如牵头发起了《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定》,并将其列为参与WTO时必须签署的附属协议。在实施层面,美国设立了专门机构来监视其它国家版权保护的执行情况,并发布专门报告。如从1989年起,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每年发布《特别301报告》,将一些其认为知识产权保护堪忧的国家列为“重点观察名单”和“观察名单”,供政府参考决定是否采取进一步行动。一个与好莱坞有关的例子是,《特别301报告》长期将中国列进“重点观察名单”,指责中国的版权保护状况,促成了美国政府 2007年向WTO就中国境内对好莱坞电影的发行问题提起诉讼。正是在美国政府的强力推进下,好莱坞电影的全球利益才得到日益完善的维护。
再次,美国政府也会运用外交手段帮助好莱坞消除海外贸易壁垒。早在1926年,美国商务部便成立了电影分部,派遣代表到国外充任电影业的“眼睛”,依托使领馆等外交机构搜集当地市场信息,定期发表调查报告,为好莱坞公司出谋划策。美国经济、技术上的强大实力,也使其可以在贸易谈判中对它国施加压力,帮助好莱坞电影等文化产品的输出。加拿大是这方面的典型案例,二战以来,加拿大市场一直为好莱坞巨头所垄断,尽管加拿大政府曾试图扭转,但终究无力回天。其中最激烈的一次行动是1987年,加拿大起草了《联邦发行法案》,试图借此重构市场,但议会最终没有通过此法案,因为美国总统里根亲自游说加拿大总理穆罗尼,此时正在审议美加间自由贸易协议的美国参议院也向穆罗尼寄信表达“强烈的反对”,并指责这是一种高度的贸易保护主义,可能导致美加无法达成自由贸易协议。在这种威胁下,加拿大政府不得不舍弃对电影业的保护。
在美国政府的税收政策中,电影业也一直是被优惠扶持的对象,如在2004年颁布的《美国工作机会创造法案》中就有一条专门针对电影的税收优惠政策,规定任何成本在1500万美元以下的,且75%以上的成本用于支付工资的电影制作便可享受税收优惠。而各州政府给予电影业的税收优惠更涵盖了从电影前期准备到后期制作的各个环节,如纽约州规定,凡是直接用于影视制作(包括后期)的商品和服务,8%左右的零售税全部免除。减税政策对于降低好莱坞电影的制作成本,提高各类资本投资电影业的热情,从而增强好莱坞电影在世界市场上的竞争力无疑大有裨益。
最后,美国政府对好莱坞的帮助还具体到了电影项目的实际运作中。美国很多政府部门,如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国防部、航空航天管理局等都设有专门负责与好莱坞联系的官员,他们会审核各个申请帮助的电影项目,通过后便提供剧本咨询、设备和人员等各种支持。其中美国军方与好莱坞合作由来最久,每个兵种都在好莱坞设立了专门办公室。在《变形金刚》、《空军一号》等电影中,军队的参与使电影变得更加壮观和惊心动魄,为制片方省下大量的外景、人力成本,而美国军队也得到了向全世界观众展示其装备、管理和战争观念的机会,可谓一石双鸟。在各州地方政府,也大多建有电影部门,为在当地拍摄电影提供便利。如加州政府成立专门公司为电影制作提供完善的公有设施服务,只收取少量费用或免费,甚至凡是在加州公共土地上拍摄电影,需要出动的警察、消防员和其它公共服务,都由政府来支付相关开支。
总的来说,美国政府以内外有别的法律体系为依托,以强大的政治经济实力为后盾,通过外交手段、税收杠杆、资金和设施服务等方式成功地帮助好莱坞在全球市场上开疆拓土。而对于正在积极推动中国电影“走出去”的中国政府而言,美国政府的做法无疑值得借鉴和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