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 南极 之 1月19 之 初登大陆
(2015-01-21 16: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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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临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白雪,落在甲板的玻璃上、桌椅上,随机化为水珠。船行驶到这里,事实上,已经没有了真正的夜晚。站在厅层的观景酒吧的大厅里,可以看见微亮的鱼肚白,永远在天边轻轻召唤。即使是破冰船,船头的两柱耀眼的探照灯光柱,依旧牢牢的射向前方,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铺满海面的浮冰。曾有一度,我们发现自己已经被四面的浮冰群团团包围,船头不停的左右转向逡巡,终于找到一个浮冰最少最稀薄的突破口,奋勇杀出,当不可避免的撞上浮冰是,整个船身往往会剧烈的震动一下。开始,遇到这种情况还有点小紧张,后来,震呀震的就震习惯了。
电视屏幕里的航向图,显示着,我们正朝着象岛的西南方向行进,这不禁让我开始浮想联翩。因为象岛的西南方向,就是传说中的乔治王岛。而乔治王岛,正是中国第一座南极科考站,长城站的所在地。同时,那里还密集的坐落着乌拉圭、俄罗斯、智利、巴西、波兰、韩国、阿根廷等国的科考站。我幻想着,在天亮时,我们能来到这座我们年少时,曾令全国人民欢欣鼓舞喜大普奔的标志性圣地,甚至,有机会进去参观一下,与坚守在那里的中国科考队员们热情接见带去全国人民的良好祝愿最后亲切话别。
都说了,我们的航程是会随时根据天气和海况变化的。等天亮睁眼时,才发现,一夜之间,前进号在往西南方向的乔治王岛方向行进到正中间时,突然左转九十度,转往东南方向,那里是南极半岛的最北端,等船终于缓缓落锚停住是,我们已经来到了南极大陆最北侧的著名的布朗断崖。这,本应是我们南极行程计划中的最后一站,结果在第二天,就到达了。
布朗断崖,位于南极半岛的最尽头,Tabarin半岛,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始于20世纪40年代英国探险家们最喜欢去的一家巴黎的夜店俱乐部,奇葩吧。最著名的景观,来自高达745米的火山岩绝壁,绝壁的脚下,夏季时有大片的裸露岩石,因而成为成堆的企鹅的聚集地,同时也非常适合登陆。更为幸运的,是,今天,晴空万里,海面无风,一切,似乎都在为真正的登陆做准备。更更为值得骄傲的是,我们即将进行的第一次登陆,就是踏上真正的南极洲大陆,而不是一个岛。
早在刚上船的时候,每个游客都接受了南极公约行为准则的培训,不参加培训的人是不被允许登陆的。比如说,不能带任何的食品或其他未被消毒的东西登陆,连登陆所穿的雪地靴和防水外套都必须由船方提供且经过消毒。因为,任何来自外界的哪怕是微生物,都有可能对当地的生态造成影响。当然,来自于你身体的任何排泄物也是不允许留在陆上的。至于气体嘛,好像这玩意是没法管的。反过来,任何东西,包括石块、尘土、植物、鸟毛、粪便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允许带走的。因为南极地带的不同栖息地的生态也是相对独立的,如果我们不慎把这片区域的微生物带到了下一片栖息地,也有可能带来生态的破坏。植物,是不允许被踩踏的,因为极寒的气候下,植物的生长非常缓慢,你这一脚下去,人家辛苦了几十年的功力就算被废了。动物,必须优先。比如说,企鹅走在你前面,或者,从你面前横穿,你必须让着它。不许跟企鹅抢路,也不许主动靠近企鹅五米之内,除非,你站在那儿不懂,企鹅自己扑闪着翅膀来找你,事实上,对于没心没肺的企鹅来说,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当然,整个旅途中,船上陆地上也都没有警察,就算你违了规,也没人能逮捕你,一切只能靠自觉,以及天打雷劈来惩罚你。
登陆之后,我们迅速的就跟企鹅们打成一片。事实上,企鹅们压根就没把我们当外人。布朗断崖下边常年栖息的,是黑头白眼的阿德利企鹅,和橙手红嘴的金图企鹅也称巴布亚企鹅。而顽皮滑稽的阿德利企鹅,更是被称为自然界最杰出的喜剧大师。想象也是,任何一种动物或是人或是卡通形象,有着这样的断腿大肚细细手,做任何动作都会是滑稽可爱的,再加上他们那种顽皮加无脑的性格,想不喜剧都不行。企鹅们,自己在那里想干嘛就干嘛,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基本就把我当空气。估计他们心里也想:俺们家时不时的总是来一群长得更高的圆嘟嘟的花花绿绿的大企鹅,也不抓我们,也不跟我们抢吃的,也不偷我们的蛋捣我们的窝,一群家伙就是拿着各种园玻璃片对着我们照啊照的,没多久这群脑残就纷纷欢天喜地的如潮水般轻轻退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企鹅们永远就像是刚看到大海而兴奋的小朋友,要么成群结队的扑闪着翅膀摇摇晃晃的冲向大海,要么游了一圈纷纷回来上岸休息,在岸边拼命的甩干自己,然后站成一排张开双臂,让小风把自己的胳肢窝吹干,再呼扇几下,就开始往家走。由于当地遍地都是圆圆的滑滑的大小火山石,企鹅们走路也不低头看路,总是一脚踩上一个小石头子,石子与肚皮一起翻飞,就这样几步一趔趄的如醉汉般前行。
阿德利企鹅,就像一群租着群居房的年轻人,成千上万的聚集在山坡上,每家之间互相挨着,邻里之间要么嬉笑打闹,要么因为一点柴米油盐的事儿互相吵架争执,长着灰毛的小朋友们要么躲在屋里睡觉,要么哇哇哇的互相追逐,整个区域鹅声鼎沸,如同大学时的万人大食堂。相比之下,金图企鹅似乎更喜欢别墅式的生活,他们少则几只多则十几到几十只的聚集在大石头周边的小区里,安静而与世无争。高处的岩壁上,海鸥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在阳光下昂首挺胸,骄傲的环视着一切,像是海滩管理员。整个布朗断崖下边,就是一个熙熙攘攘的小社会,而我们,是来这里打个寒暄就走的客人。正说着,一只和所有这里的企鹅长的都不一样的帽带企鹅突然从海里冲上了岸,甩干了水以后四下张望,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的鹅们自己一个都不认识,且跟自己彻底都不是一个鹅种, 左右迷惘的环顾了好一会,终于悻悻然的转身下海接着找家去了。
我们沿着断崖左侧雪山泉水淌下的道路,一路爬上了山侧,路过岩石堆山的企鹅人家,路过峭壁尖上孤独海鸥,来到了山泉的尽头,回头往下,如梦般的景象撞入瞳孔。海面如湖水般平静,左面断崖嶙峋,右面是茫茫雪原,对面,雪山林立,海面上,蓝白色大小的冰凌,碎珠般散落。一面“湖水”之中,我们的坐骑,前进号,如同一颗彩珠,镶嵌在蓝黑色的瑶池当中。面对这样的景色,谁也都是会醉了。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