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儿一唱歌,成成就喜欢模仿。雨点儿一唱“红星闪闪放光彩”,成成就会说“沙沙”,还把一只小拳头放在脑袋上,一张一合地模仿星星闪光。但是如果没有雨点儿唱歌在先,单听到成成在那里说“沙沙”,我则无论如何也不能从“沙沙”上溯到“闪闪”。
不过,有一次雨点儿唱“谁也不知道”,成成却一下子就跟着说出了“不知道”这三个字,而且发音极其清晰,清晰到了骇人的程度。
奶奶说:“这孩子将来难道要去保密局工作?”
一开始,成成仅仅是会发出“不知道”的声音,但是很快他就了解了这三个字的意义。前一阵,朱姐开始对成成进行大小便训练。有时,成成往地上撒了尿,朱姐就会问:“成成,这是谁干的?”这时成成就摇着头,一脸无辜地说:“不知道”。
在做赴加准备的时候,给不给成成戴纸尿裤成了一个难题。戴吧,成成的训练已经初见成效,只怕一戴纸尿裤又要前功尽弃;不戴吧,训练毕竟没有完全成功,如果在加拿大街头随地大小便,人家会不会说:瞧,这个不文明的中国小男人!?最近报上可正在讨论这事儿呢!虽然成成拿的是新西兰护照,可他长着一张中国人的脸。
最后,我还是决定给他戴上纸尿裤。大不了,回国后一切重新开始。
成成戴上纸尿裤坐飞机了!飞机起飞不久,他忽然就无缘无故地抱着我的脖子,对我说:“不知道。”一开始我还挺纳闷:我也没问你什么呀。第二天早晨,他眼睛还没睁开呢,先连着说了两声“不知道”,然后才睁开眼睛,四下里寻找,还伸出手,在机舱地板上使劲儿拍两下。我这才明白:他以为他又尿在地上了。
过海关的时候,海关官员问我们:“有没有带危险品?有没有带商务样品?有没有带烟?有没有带酒?……”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呢,恰恰成成这时出了状况,于是他摇头晃脑地冲人家说:“不知道,不知道。”
等我们在旅馆里住下,我就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讲给雨点儿听。雨点儿当场就要验证一下。她手指着地板,问:“成成,是不是你干的?”
成成一摇一摆地走过来,蹲在地上,伸出手拍了拍地面,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雨点儿问:“他怎么不说‘不知道’?”
我分析:“地板上是干的。”
雨点儿往地板上洒了几滴水,又问:“成成,是不是你干的?”
“不!”这次成成回答得十分坚决。
雨点儿挺着急:“他为什么只说‘不’?”
这真让我眼界大开。我也没想到成成居然能区分“不”和“不知道”。呵呵,如果不是他干的,那他就说“不”;如果是他干的,那他才会说“不知道”。
我正在跟雨点儿解释,已经走远的成成又折返回来,仰着头,极其殷切地对我说:“不知道。”
“成成,我没问你。我正在跟姐姐说话。”
“不知道。”他抱着我的腿,勇敢地直视着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一摸他的纸尿裤。热乎乎的,刚尿完。
瞧这心理素质,说不定将来真地能干保密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