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特地嘱咐雨点儿:“今天下午妈妈要去开会了!五点可能回不来。让张阿姨去幼儿园接你。”雨点儿问:“你也能开会呀?”
“那当然了,你以为只有爸爸才能开会吗?”
周一下午来到鲁院,把车停在院子里,就见一座二层小楼的一楼会议室敞着门,站在门口向里看,会议桌旁坐着几个人,每人手里都拿着文件。我想:肯定是这儿!刚一进门,就有人问:“你找谁?”我说:“王干通知我来开会。”那人说:“对面五楼。”
原来鲁院同时开着很多会。乘电梯到五楼,随着人流进入五楼会议室,首先见到的是会场上方悬挂的大条幅:“《作家文摘典藏版首发式》”。对着这个条幅犹豫了一会儿,一个工作人员手捧着一叠信封和一张名单走了进来。
“王干通知我来开会。可是我不太清楚,是不是这个会?”
“王干?王干是谁?”捧着信封的年轻的工作人员问身边另一个较为年长些的。
“好像是个评论家。”
“评论家,等会儿我给你查查”,说着她展开了手里的名单,“你是哪个媒体的?”
“不用查了,不用查了,肯定不是这个会”。
我在五楼转了一圈,确信五楼这只有这一场会。怎么办?给王干打电话吧。
电话接通,王干似乎有点儿不耐烦:“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二楼会议室!”
赶紧跑到二楼会议室,推门一看,里面空无一人,不像有会的样子。正在观察与思考,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找谁?”我说:“有个叫王干的人,通知我来开会,说是在二楼会议室。”
“二楼会议室?我们马上要在这里开会呀!”
“那么,那个叫王干的人召集的会?”
“不清楚,上三楼看看吧。”
三楼会议室果然有一场会。推门一看,张人捷坐在里面。没错儿,就是这儿!
我进来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孩儿正在发言,我因为忙着跟张人捷寒暄,就没听清那女孩儿说了些什么。(我跟张人捷有两年没见了。)女孩儿发言完毕,主持人就点了我的名:“坐在周瑾旁边的那位,你来说两句吧。”我这才知道刚才发言的女孩儿就是周瑾—我知道她,但没见过本人。
我说:“上周得到开会通知,我一激动,连这是个什么会都没问清就跑来了。刚才周瑾的发言我也没听全,我现在感到非常地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今天开的这是个什么会呀?”
原来是一个调研会,调查“中国自由撰稿人的生存状态”。
“来开这个会我感到非常惭愧,我现在自由倒是自由,只是并不撰稿。”我说。
“需要作协为你提供什么帮助?”主持人问。
“好像也不需要作协做什么。我现在主要是没时间,没精力。我得在事业和家庭义务之间做出平衡,这个问题恐怕还得我自己找出解决的方法。”
主持人把我的话记了下来,然后又去问别人。
这时周瑾对我说:“你都有两个孩子了?真好!我要是有两个孩子我就不写作了。”
“你才不会呢!”我说,“孩子小的时候还行,孩子一大你就有压力了。我家老大经常问我:妈妈你挣钱吗?咱们家的钱是不是都是爸爸挣来的?”
张人捷插话说:“所以我一直不敢要孩子啊,压力太大了!”
我们仨嘀嘀咕咕地开起了小会。等到主持人说:“今天的会就到这儿,谢谢大家”时,我一看表,才下午四点!
跑那么远的路,开这么短的会,真不过瘾!
散了会,我意犹未尽,主动提出送一送张人捷和汪继芳。汪继芳是我在会上刚刚认识的。怕人家觉得我有企图,我在路上一个劲儿地解释:“今天已经跟孩子请了半天假,这么早就回去,假白请了。送你们,其实就是想在路上聊聊天,权当继续开会。”好在她们二位都是善解人意的人。
把她们二位分别送到目的地,再掉头回家。从西大望路到沙河,相当于从南到北地穿越北京,居然才用了不到四十分钟,速度快得让人郁闷。
进了小区,远远地就看到张阿姨拉着雨点儿走在回家的路上。驱车来到她们身旁,突然打开车窗:“雨点儿,快上车!”
“妈妈,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惭愧啊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