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的先锋视野和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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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dszb.news365.com.cn/whdszb/html/2014-05/09/content_185118.htm    

 ■简平
　　说实话，读了那么多年劳伦斯的小说，我其实对这位英国作家并没有太多的认识，我脑子里的劳伦斯就是他写的《虹》《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儿子与情人》《恋爱中的女人》等小说，除了作品中的故事情节，写作技巧，我没有探知过更多的东西，因而整体上对他的人生经历、他作品的思想价值是隐约而模糊的。及至读完黑马　《文明荒原上爱的牧师———劳伦斯叙论集》，这位文学大师才真正清晰而完整地站立在我的面前。
　　我对黑马的这部叙论集是充分信任的，他非但翻译了劳伦斯几乎所有最重要的作品；非但以二十多年的时间孜孜不倦地研究劳伦斯，多次亲赴劳伦斯的故乡和其在欧洲、澳洲的居住地实地考察；而且，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位作家，因此可以更为深切地感知劳伦斯的独特心灵。该书收入有关劳伦斯的叙论五十篇，涉及劳伦斯的创作、传记和研究三个领域，以朴实却又灵动，甚至带有诗意的散文笔法，勾勒出一个即使在后现代社会也是卓然超群的不朽作家的精神形象。
　　在该书第一辑“地之灵”中，集聚了黑马论述劳伦斯与故乡以及在世界各地结下的爱恨情仇的文字，由于他都一一踏访过，所以写得特别亲切，翔实而感人，带领我们跟着他的脚步一一回顾劳伦斯周游世界的足迹。如果没有那些年在异域游走中各种地域之灵对他的陶冶、渗透和冲击，劳伦斯或许根本捕捉不到《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这部触动现代文明脉搏的小说的写作之道。黑马在《心灵的故乡》一文中，写他行走在劳伦斯的出生地伊斯特伍德镇外的考索村———这是劳伦斯最为珍爱的乡村和小说《虹》的原型地，他感觉到自己是在朝圣，因为在他眼中，这里恰是文学的伯利恒：一个从小身体羸弱的苍白男孩，用自己的双脚丈量这片土地，用心眼记录这片土地上的人情风物，从此让这个地方获得永生。我们由此感受到劳伦斯的写作绝对需要作家具有立足英伦、俯瞰世界的全球视野和高蹈姿态，他的环球游走为这样的先锋视野和姿态提供了可能。
　　第二辑“道之道”，其“道”在英文中既指《圣经》，也是“字词”之意。劳伦斯认为人之肉身非神之道或字词所铸就，反之，字词乃肉身之道，因而引发出他对肉身的崇高信仰，认为人的思想来源于人的肉身感受，而非理性，理性是第二位的，他将两者比喻为火与火光的关系。在黑马的论述中，他将劳伦斯的创作看做是道其肉身之道。在　《爱的牧师》中，黑马转述了劳伦斯作为一个艺术家对男女关系和生命本源的哲学认知：“男人和女人……他们真正的个性和鲜明的生命存在于与各自的关系中：在接触之中而不是脱离接触。可以说，这就是性了。这和照耀着草地的阳光一样，就是性。这是一种活生生的接触———给予与获得，是男人与女人之间伟大而微妙的关系。通过性关系，我们才成为真正的个人；没有它，没有这真正的接触，我们就不成其为实体。”“男女关系是实际人生的中心点。”我们因此而进一步理解，劳伦斯为何能写出《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这般惊世骇俗的作品。
　　该书第三辑“雪泥篇”，是对在劳伦斯生平中具有重要节点意义的往事的回眸，透过劳伦斯的人生经历、人际关系和人生际遇，让我们看到了他为人处世的态度和世界观，并从中寻觅这些人生经历对他创作的影响。黑马在这辑中，对劳伦斯阴差阳错进入中国的艰难历程也做了提纲挈领地回望。
　　第四辑“他山石”则收入了黑马翻译的几位英国和前苏联学者论述劳伦斯的文章。现在我知道，劳伦斯小说中那些美轮美奂、行云流水、如诗如画的文字，原本出自于他还是位杰出的诗人和画家。黑马这样写道：“生命夕阳中的劳伦斯，一反平日的激昂愤世与刚愎自用，为保护自己心爱的画作免遭火焚，委曲求全，以永不在英国展出的条件从而得以苟全———‘再也不要钉在十字架上，再不想有烈士，再也不要有火刑。’”我读后，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