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日记》入选“世界记忆名录”
(2009-08-12 09:0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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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书评/序/跋 |
也巧,前不久刚写了一篇读《安妮日记》的书评,就传来这书入选UNESCO“世界记忆遗产”的消息,有报纸约我略作改动并加点新闻叙述,弄成这样一篇新闻述评。发表时报纸就根据“新闻”需求删节一番http://news.sina.com.cn/s/2009-08-10/103418402540.shtml。所以我还是把原稿贴在这里,算是我的记忆的原始记录。
记忆着你的记忆
黑马
前不久中国刚刚出版了第二战世界大战期间在躲避纳粹搜捕时一个犹太少女写下的日记《安妮日记》的最新全本译文,我读到了这本书,并观看了英国BBC根据这本书拍摄的四集电视剧。这本传统上被归类于“儿童文学”的作品,作者是一个14岁的德籍犹太女孩,与风靡全球的同样是儿童文学作品的《指环王》和《哈利·波特》自然有着截然不同的文学价值。就在我读完这本书不久的7月底,传来一个令所有《安妮日记》的爱好者都欣慰甚至震撼的消息:“总部位于巴黎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30日宣布,《安妮日记》和泰国皇室档案等35份珍贵的文献资料已被正式收入《世界记忆名录》。”(新华社巴黎7月30日专电)
与这些大规模的文献比肩,《安妮日记》这样一本薄薄的少女日记的入选似乎显得分量不足。但恰恰是这样一本书却因着其强烈的个人化写作和真实性在所有有关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文学作品中脱颖而出,成为发行量最大、影响力最大的“二战文学作品”, 这样的写作及其出乎意料的影响力实在是一个世界奇迹,尤其在大战结束一个甲子之后,直接和间接描述二战的文学作品汗牛充栋,历经沉淀和淘汰后,一个受难女孩写下的《安妮日记》依然闪烁着独特的光辉,这就更加弥足珍贵。
2002年,当《指环王》和《哈利·波特》以“幻想”和“神话”冲力势不可挡地打遍儿童文学界无敌手的时候,国际儿童文学最高奖安徒生奖却出乎意料地授予英国写实作家兼儿童文学理论家艾顿·钱伯斯。在安徒生奖的颁奖会上,钱伯斯的获奖感言根本没有谈自己的文学成就和创作体会,有多一半居然是谈《安妮日记》的崇高文学价值,谈安妮在写作中揭示出来的文学创作真谛(其获奖演说词见拙译《长满书的大树》,湖北少儿2005年版)。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如此这般地推崇一部二战期间在躲避纳粹搜捕时一个犹太少女写下的日记,不能不让我们站在更高的视界上重新审视《安妮日记》的价值。
钱伯斯开门见山地发问:“当我以儿童的代言人身份写作小说时,我到底以为自己在干什么?你们今天把这个宝贵的奖颁发给我,你们是在奖励什么?”他认为这两个问题是所有儿童文学作家从事创作的实质性问题。而这两个问题在《安妮日记》里都能找到答案,那就是:我们都该像13岁的安妮那样去写作,她的作品是“少年儿童写出的最伟大的作品。它以纯真的清晰笔调准确地表现出少年早期的孩子们的所想、所感、所能理解和所能写出的是什么。”并且他还说:“对任何以儿童代言人身份写作的成年作家来说,《安妮·弗兰克日记》都是一个估价我们作品的标准。”既然成年人以儿童代言人身份创作出的产物叫“儿童文学”,安妮的日记写作就成了这种文学的试金石。可想而知,在这样的试金石面前,多少“儿童文学”作品和儿童文学作家是应该下课,应该惭愧的。
钱伯斯进一步指出,安妮在日记写作中表现出了“天生的讲故事冲动”,其中一段话触及到的不仅是儿童小说的创作实质,也是所有文学创作的根本,安妮的话是这样说的:“我性格里有个特点,谁认识我一段时间后都会为这个感到震惊,那就是我明白我自个儿。我简直就像一个外人那样监督我自己和我的行为。我可以完全没有偏见地看待日常生活里的安妮,不给她找借口,看她哪儿好哪儿不好。这种‘自知之明’纠缠着我。每次我开口说话,不管是说‘那应该不同’或‘那是对的,事实如此’,我都知道这一点。我身上有很多地方让我自责,我简直无法把它们一一指出来。我越来越感到爸爸的话有多么对,他说:‘所有的孩子必须对自己的成长负责。父母只能给他们提好的建议,把他们摆放在正确的道路上,可他们性格成什么样儿那得全靠他们自己。’”她写下这段日记时刚刚15岁零一个月( 1944年7月15日,星期六),一个甲子过去了,我们都学会用这种自知之明审视自己了吗?我们比安妮有长进吗?这是阿波罗神庙上镌刻的那一行古代哲人名言的翻版:自知自明。
同样,描写或记述二战的很多作品,是否因为或多或少的国家利益、集团利益和党派视角的局限而在“客观”二字上有所衰减呢?如《拯救大兵瑞恩》这样的大片,我们被感动和被催泪之后,会不会有人隐约感到这是一部有失平衡的“好莱坞作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