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生活报》（黑龙江）2008年4月4日

    在我们办公室，每天早晨来的最早的是新来的小杨，然后是我，接着就是王姐，然后是刘姐、邓姐，姚主任总是姗姗来迟。虽然没有安排值日，办公室的清洁基本上是由最先到办公室的三个人保持的。

　　我们三个人基本上也明确了分工：我负责去四楼打开水，小杨负责扫地，王姐平时特勤奋，她负责擦地、浇花和去传达室取报纸和信件的工作。或许姚主任根本就不知道，他在上班的路上颠簸的时候我们几个已经在办公室干得热火朝天了。

　　这两天王姐一改往日的勤奋劲儿，来得比姚主任还晚。临午休时小杨走到王姐那里说：“我们的地可好几天没擦过了，您看看窗台上的滴水莲，已经好几天没喝水了，如果它真的能滴，那估计也是眼泪。”

　　王姐有些不高兴，说：“你们两个年轻人还伺候不了那几盆花呀！”然后迅速转入正题说：“儿子不是快中考了吗？小时候本来打算让孩子也学一学琴棋书画的，可孩子他爸说应该让他感受一下生活，孩子就和他乡下的爷爷奶奶住了三年。可这三年是别的孩子学琴、学溜冰和学数学的时候啊。我儿子就什么也没学成。”

　　“那跟您迟到没有直接的、必然的联系吧？”小杨插嘴说。

　　“怎么没联系，别人的孩子什么都会，他们又是三好学生，又是奥数冠军的，我儿子什么也没有，按现在时髦的话说就是‘裸考’，我能不急吗？现在他在全班是前三名，可那两个孩子都有加分项目啊，我儿子什么也没有。所以我只能把后勤工作做好，儿子也很辛苦，我和他爸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下的，苦啊！”

　　平时王姐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单位评先进她都没兴趣，可这次为了儿子，她豁出去了。

　　从那天以后我和小杨主动包揽了打扫办公室的重担，争取让王姐有足够的时间为她裸考的儿子忙碌。

　　那天下午王姐拎着一个大袋子就进了办公室。那是王姐给儿子买的肉鸡，按计划，今天是她儿子喝鸡汤的日子，可我们楼下那个菜市场早早就关门走人了，只能用中午时间从单位附近买。后来王姐还往办公室拎过鸡蛋、猪排、牛奶，办公室成了袖珍菜市场，可谁也不说什么，我们知道王姐真的有忙不完的事。

　　那天下班之前王姐站了起来，说：“昨天儿子第一次模拟拿了全班第一，三个单科成绩在全年级第一。走，我请大家吃涮羊肉！”我们的眼睛都集中到了王姐身上。

　　“你不管你那个裸儿子啦！”小杨叫了起来，然后发现说错了，补充了一个字：“考”。

　　“他呀，和他老爸吃麦当劳去啦！”王姐一脸成就感。

　　看着王姐近来少有的笑容我心里有些酸，但也说不出是为什么。这哪里是在给儿子庆祝啊，这顿涮羊肉估计是在犒劳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