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国）策·图门巴雅尔

照日格图  编译

发表于《青年博览》2008年5期上

     一只鹰被栓在墙角，它的眼睛被蒙着。它失去了在湛蓝的天空中自由飞翔，呼吸雪域高原凉爽的空气，俯视白雪皑皑的山顶的自由。现在它在烟雾、饭菜味、人类难闻的气味混合的地方承受着并享受着这一切。从小在人类的呵护下长大的它怎会知道可贵的是一种自由，刚刚落地的婴儿也需要这钟自由。如果把这只鹰放在人烟稀少的雪域高原，那么等待它的或许只有死路一条。它的双翼已经变得毫无力气，甚至逊色于蚊虫的翅膀。

    在它张着嫩黄的嘴等待母亲喂食时一双肮脏的手抓住了它。从此它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那时它的母亲及时赶来了，那一定会用锋利的爪子抓住那个人，展开充满力量的翅膀飞向空中，到达一定高度后松开它的爪。如果那样这只鹰的命运与现在的会有天壤之别。而那时它的母亲未能赶来。

    其实鹰的生活是这样的：

    在悬崖峭壁上温暖的巢里母鹰最后一次喂饱了她的两只雏鹰。两只小鹰摆动着它们稚嫩的翅膀欲欲试飞。这时母鹰用深黄色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然后翅膀一扇，它们赖以生存的巢便掉进了万丈深渊。它们迅速下降。深渊像猛兽巨大的嘴，贪婪地张开着。一只小鹰用力地扇动它的翅膀，并在瞬间找到了平衡。它看到与它共同生存了数月的兄弟摔到了地面上，粉身碎骨。母鹰停落在峭壁上看清了这一切，然后缓缓地飞去，这次是诀别。就这样小鹰在残酷的竞争中战胜了自己。

生存下来的小鹰在以后的岁月里经历了生活的种种艰辛。为了填饱肚子，它必须日行千里，有时翅膀会僵硬如石。在片刻的疲惫过后它依然感觉到畏惧、胆怯、犹豫等性格在一天天离它而去。它现在拥有了勇猛、果断和机智。在数月后它学会了怎样从深不见底的山涧叼起一只羚羊飞向天空。在生活的残酷中它长大了。

    若干年后它那双发着微微蓝光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原有眼神。它老了。在它的一生中也曾用翅膀把几个温暖的巢推下山崖，当然，巢里有它的孩子们。它看到一个或者两个孩子因自己的不努力掉进深渊也会有丝丝的安慰，它觉得那才是属于鹰的生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它用力盘旋着，在湛蓝的天空中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没有认识知道，鹰，这只高贵的动物，它的死也会在天上。

    而眼前的这只鹰，依然在蒙住眼睛的黑暗中过着“安逸”的生活。或许在这样的另类生活结束时它都找不到一个回归的点。因为有一种生活从开始就是高贵的，而它已经无缘享受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