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国）策·道日基高都布

照日格图  编译

发表于2007年9月21日《讽刺与幽默》报

    深深的洼地里冬天的夜降临了。没有月亮，外面漆黑一片。牛羊在圈里瑟瑟发抖。羊圈旁边是两座房子，那里有微微的光在晃动。

    伊德尔巴特尔割下一大块肥肉放进嘴里，转动着他的大眼珠，蠕动着嗓子咽了下去。疲惫于白天游戏的孩子蜷缩在屋子的一角牢牢睡去了。

    女主人乌德玛在炉子微弱的光线下弄着皮革。吃饱喝足的伊德尔巴特尔仇视般用力推了推眼前的那一盆肉，说：“我吃好了。”他擦了擦满是油腻的手：“他们俩怎么还不来？这冬季夜长，没有睡意，我们聊点什么吧。”他拿起烟袋开始抽烟。袅袅的烟雾弥漫在屋子里。

    他们俩终于来了。他们短暂地聊过一天的工作后开始沉默了。沉默持续了很久。看着满脸落腮胡子的邻居松波，伊德尔巴特尔终于忍不住了：“来，来。大家都来讲一讲有趣的事情。”他说。

    其他几个人嘴里嘟囔，有趣的事情都讲完了。

   “那大家就说慌吧，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娱乐方式，来，松波，你先来一个！”
   “凭什么让我们家松波先说慌？是你提议的，你应该先讲一个！”那家的女主人乌仁陶格斯说。

    大家一致认为伊德尔巴特尔先讲一个。落腮胡子松波要求讲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乌仁陶格斯让讲一段捧腹大笑的，乌德玛则要求讲一个催人泪下的。

   “应该是我先讲一个，但是我不善虚构，今天放羊时琢磨了一天，但是一无所获。” 伊德尔巴特尔说。片刻后他又对自己的老婆说：“你好歹也是小学三年级毕业，你给大家编一个好玩点的东西。”

   “哪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她不屑一顾地弄着她的大金耳环。

   “说慌做什么呀？大家还是讲故事吧！”乌德玛提议。但谁也没有一个好故事。最后大家还是要求伊德尔巴特尔先讲。

    斜躺着的伊德尔巴特尔说他自己不知道一个故事。

   “等等，我来讲一个小时候听来的故事吧，很久以前有五只黑色的羊和一只大黄狗……”落腮胡子松波说。

   “继续，继续。这准是个好故事。”说着伊德尔巴特尔又对弄皮革的老婆说：“你别弄了，这样很容易让人心烦意乱，故事也被打乱了。”
     乌德玛把手里的活儿放在了一边。

    “你一定能讲个好故事。”伊德尔巴特尔搓了搓手说。

     乌德玛说：“要不把孩子也叫醒吧，让他也听听故事。”

   “稍等。” 乌仁陶格斯看着她落腮胡子丈夫。

   “记得妈妈总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呢？看我这死脑子。” 落腮胡子松波一脸歉意。

   “乌仁陶格斯，你好好想一想。” 乌德玛似乎是在给她的邻居加油，邻居面前的茶碗里重新倒满了茶。

   “无论如何得听一个故事吧。” 伊德尔巴特尔弄着他的指甲，“夜还没怎么深呢！”说着他又拿起了烟袋。

   “不是有很多好汉的故事吗？”
   “听说有个好汉死了，原来他是个惯偷。”松波说。

   “有这么好的故事还不跟我们分享，真是的。后来怎样了？” 伊德尔巴特尔有些迫不及待。

    但是故事始终未能继续。

    他们四个人决定睡觉了。他们向外面走去。

    外面星群闪烁。牛羊依然安详地站在它们的圈子里。

   “人这东西就是有些怪，总想着听什么新鲜事。你看看这些牛羊，它们就什么也不想听，多好。” 伊德尔巴特尔说。谁也听出了这句话有些自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