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帕·罗布桑策仁

    照日格图  编译

已发表于《百花园·中外读点》2007年9期

    熙熙攘攘的都市中人们一天到晚用自己的方式猜测着周围的人和事。有些猜测准确无误，有些却差之千里。“机灵鬼”布格吉与他的朋友道布顿从国营商城出来后顺着“太平街”向东走去。他俩的前面一位身披蓝风衣，头戴红围巾的姑娘无精打采地走着。

    “你快看那姑娘”布格吉指着前面的姑娘说，“她的个子可真高，还长了一双修长的美腿，你快看看啊！”

    “是的，但这有什么好看的呢？”

    “你们就这样失去了好东西，”布格吉说，“不能就这样看一眼就完了，要时刻总结你所看到的东西。你们往往就这样与好事擦肩而过了。你要知道一定会有很多人仰慕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看，她长得也不错。这样的女孩子一定被诸多男人喜欢过，也和很多男人发生过不三不四的关系。女人这样就变得开放淫荡。你要知道，有时内在美和外在美完全是两码事。我苦于我们没能力24小时监视这个姑娘，如果能，那就可能好戏连台了。妈的，有时候也碰上几个让你翻呕的女人，说不定这个女人戴了个墨镜。”

    布格吉的话在继续，他的伙伴道布顿有一没一地回应着。那女子在穿过“四万”药店时猛然回了一下头。

    “还真戴了个墨镜！”道不顿险些叫出声来。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布格吉继续说，“你知道姑娘们为什么喜欢戴墨镜吗？那是在掩饰她们的眼神。姑娘的眼神可有千百种。睡眠充足的女孩，她们的眼神一定放射着聪慧的光芒。如果这个姑娘是个放荡的家伙，那她的眼神会微微疲惫、没有任何光彩，而且睡意浓浓，有时候还潜伏着愤怒，这是其一。另外这样的姑娘喜欢透过墨镜看男人，不白看，会细看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不自然的表情，这是其二。如果你突然摘下她们的墨镜她们会害羞得不敢直视你。这一切我都太清楚了。我能一清二楚地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

    披蓝风衣的女人依然无精打采地走着。她穿过电信营业厅东巷，顺着公园的栅栏走着。布格吉与道布顿的聊天还在继续。说是聊天，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布格吉在说，道布顿只是一位倾听者。

    “这样的姑娘肯定没有丈夫。她只知道享受安逸。比如在寒冷的冬天起床的一定不是她。她要等母亲或丈夫起床后才懒懒地起床。谁会娶这样的姑娘呢？如果你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有一套宽敞明亮的房子。那她一定是你的情人，纠缠你一辈子的情人。”

    “快看，那个姑娘已经调头向‘乌兰巴托饭店’走去了，我知道她要干什么，我犹如畅游在他的内心世界的鱼。看着，门口一定有一个和她一样戴墨镜的男子在等她。他们见面，握手，然后走进饭店。男的绅士地为女士挂上外套。而她则在镜子前晃来晃去。哈哈，我俨如一个观察家。他们一直坐到深夜。那女人一定伸出带有颜色古怪的指甲油的，筷子一样的手指夹香烟。她还觉得那姿态很美。之后他们开始喝，可能还唱，如果情绪激动也可能试图哭一场，等夜不能再深的时候他们摇晃着，相互搀扶着走出饭店。大概是这样的，不信你瞧着。”

    默默听他话的道布顿突然告诉布格吉：“好了，我得回去了，我还得去一趟朋友那里。”

    “你？”布格吉有些惊讶，“别了，我们一同走，进饭店吧，我让你看看我说得有多准确，在黄昏时分去饭店就餐实在是个很惬意的事情，你的心会被彻底放松。钱的事情你不用怕，我买单。”

    道布顿心不在焉地应了他。布格吉惟恐道布顿会突然离他而去一样从左臂紧紧地缠住了道布顿。“其实并不是每一个去饭店就餐的都是酒鬼，这点上大家普遍的理解是错误的。在灯光温润、宽敞明亮的餐厅里进餐、听音乐、找几位知己聊一聊是很惬意的事情，那简直就是在度假。不过你今天得看看我猜的有多准。”

他们这样聊着进了饭店。那位穿蓝风衣的姑娘的衣服变成了绿色，她点了一盘晚餐、些须白酒，坐在饭桌前。

    “你用心看着，”布格吉从桌面下轻轻推了一下道布顿：“男的没来赴约，她一定去他家。你一定不知道后来要发生什么？那时候酒精就开始发挥它的作用了。一个人一定会头破血流，真可怜，可怜得像一张纸般轻盈。”

    “我们要两瓶白酒、烧土豆两份，还有四瓶啤酒。”布格吉开始点菜。

道布顿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戴墨镜的女人。有着高鼻梁的那女子用右手拖住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晚餐。然后很不请愿地拿起酒杯，喝掉半杯，俯身拿出白色的手巾擦了擦嘴，微微地咳嗽起来。

    她拿出手巾轻轻地擦了擦墨镜后的双眼。她把手巾收起来。

布格吉在吸烟时看着周围的人，开始沉默。道布顿心疼地看着那个戴墨镜的女人。服务员过来了，他把啤酒分别倒在了两个碗里。碗里的啤酒冒着白沫。演出台上喧嚣的年轻人开始忙于各自的工作，那里开始有乐队震耳欲聋的声音。奇怪的是，那个戴墨镜的女人没有从晚饭里吃一口。她站起来，把剩余的半杯酒浇在那盘晚餐上，从道布顿与布格吉身边走了出去。道布顿看着姑娘的背影，等她消失在门那边时叹了叹气，说：“世间还有那么多让这样的女子心碎的事吗？她的眼睛肿得犹如肉瘤了。”

    布格吉则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