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奏流水以谢君
我认识文棋将有8年了。他和我高二开学的时候一块儿进的文科班,我俩初见的情景以至第一印象从来就在我脑子里十分淡漠,我肯定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于无意中记住了他的大名。那时候我们朝阳中学(现在叫陈经纶中学)一帮子“文学青年”成立了“星园文学社”,轰轰烈烈地搞了一个为期两周的文学节。文棋亦参与其中,但始终是以一个“名誉社员”的名分与这个文学社保持着不即不离的关系。我那会儿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叫“寒星”,在一个偶然的场合文棋跟我说他的笔名叫“寒箫”。两个笔名字母缩写同是“H·X”,喜莫喜于是,我们开始互以为友,尽管我们从未用这两个笔名发表过任何东西。后来我又用冰澌当笔名,他用梅英(秦观词“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也仍旧没有发表过什么。
高三的那段日子虽然忙,但并不枯燥。因为乘车方向一致,我俩几乎每天放学都一块儿走出校门并很习惯地交换书包(很多年以后的某一天文棋告诉我并非是他喜欢我书包的款式,而是觉得我的书包太重)。因为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讨论,我俩常常步行好几站地,走累了再上车。路上的话题大多是关于语文课以及老薛(语文老师)和政治方面话题的继续,这就是我日后赠诗中的所谓“诗文世事论纷纭”了。后来我喜欢上班里一个男生而毫无着落,疲惫不堪之际,文棋会用善意的奚落开导我收心敛性,置情于书案。步行的路也越走越长,其功效的大小辜且不计,但提携慰藉之谊令我感念至今。
我对诗的炽情无以言表。高考以后的那个暑假得了闲,读诗念诗不问昼夜。文棋感我之痴,三伏天蹲在小屋里为录制我的诵诗“专辑”而门窗紧闭。择曲配乐,挥汗如缕,手忙脚乱,一丝不苟。这盘磁带是我与文棋共同的心汗所就,是我俩友情的物证,我珍藏至今。
大约是相知的缘故,文棋如我预言考取了那座声震江南的学府,加上军训,一去就是五年。山重路远,笔讯寥寥,谋面也只是寒暑易节时的两三回。他在那边恋其所恋,心沐杏花春雨,也常记得寄来两季树叶;我在这里爱我所爱,参省情界炎凉,而总忘不了捎去几番问询。
我曾在去广东开会的途中,特地绕道飞抵上海访过他一次,绵绵阴雨中匆匆一叙,逗留了不足二十四个小时,算是尽他乡慰故知之义。
大约是相知的缘故,文棋又如我预言考取了他梦寐以求的那份工作。回京数月,信,他一封也没再写过;见,还是有数的三两回;聊,依旧畅所欲言,平常而自然。
文棋长我数月,却常愿以“姊”相称,我亦欣然受之。自幼我父母禁止我和男孩子交谈,至高中办文学社,当了“主编”,不得不壮胆跟男生开了口。不久我与文棋等四个人,竟成了一伙,谈笑不拘,往来自若。自称:以文会友四君子,座上全无爱慕人。这一缕纯真让我步出那片渺渺无常的爱情荒漠,走进一方纤尘无染的友情绿洲。这是情的升华,真的回归。无论归于何处,我将永久珍视这份友情。
两性间的友谊定位于“欣赏”二字。彼此的欣赏使我们情如止水。文棋曾于信中写道:“这世间欣赏我又为我所欣赏者,靳欣为第一人。文棋既遇,愿奏流水以谢君。”还曾信笔写下:“却爱而慕,红颜可为知己。”这可能就是我俩情谊不绝而不越的缘由吧。
大约是相知的缘故,文棋定会如我预言,拥有一轮理想的人生。
这篇小文章写于1995年,曾经文棋润色。时至今日,我与文棋仍旧情谊不绝而不越。18年来,漫不经心,不浓不淡,不必刻意经营,也不会鸿飞无迹。
算世间、知己吾与汝。
2006-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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