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井八十谈养生

    严文井先生的健谈我以前没有听说过，是亲身体会到的。健谈不仅是海阔天空地神侃，重要的是我从中真实地觉出文井公的博学、机敏，尤其是豁达。

    1995年10月15日是文井公八十大寿，我去送鲜花和蛋糕，谈话中有意想听听先生的养生之道，但文井公偏不正面回答我，于是我只得自己总结。

    文井公说他小时候家乡流行一种怪病，那一带的小孩子死了大半，而自己竟在幸免之列，且活到耄耋之年。我于是想，这大约是天意，也是侥幸，炼仙丹、吃长生不老药是没用的。换个科学的说法就是“基因”在起作用。

    文井说他年轻的时候为了在思考中充实自己，经常绕着武昌城漫步，视为锻炼。我于是想，锻炼，不是超负荷的，或许真有好处，尤其是在年轻的时候。

    如今，文井公住在单元楼内，极少外出活动，且昼伏夜出，作息均有悖于常人，我问这样究竟好不好，文井公答曰：因人而异，只是要尊重自己的习惯而已。我于是想，不迷信各种气功，清静无为对身体也未必有害，或许对某些人还有益，至于生活习惯更不必强求自己改变。正如文井公所说，他家里之所以暖和，并非是暖气热，乃是保温好，的确，人应该学会保养自己现存的精力，正如房间内不导致过多热量的散失。

    “万事不关心”“清净无为”那种无忧无虑的境界并非常人可得，但心胸开阔，对人对事都宽容些总还是可以做到的。文井公是位极和善的老人，与他聊天觉得很轻松。文井公常谈及顺其自然的道理，我谓之“养生之道”，这中间或许也包含着随缘与洒脱的心境，文井公没说。

有一次，我说：“看来您的养生是得益于自然之道了”。文井公马上纠正：“不要说‘道’，说‘道’就不自由了，习惯而已。”

写于1996年年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