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怀子仲
(2014-07-22 02:2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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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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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怀子仲
记得一次跟子仲聊天,他说起帝都皇家园林,说里面树木葱茏,鸟语花香,但官员很头疼,因为散步时常有鸟屎落下来。于是有大官员每次出行,都要侍从撑上伞,哪怕艳阳高照的三伏天,也照样撑伞出游。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够滑稽。
转眼间,子仲去世已逾三年,每每想到他,不觉得有什么怆然,因为他是个心境平和的人,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若跟他相处,会感到天地宽阔,忘却现世的促狭。
听过一种善良的观点,认为如果有人陪伴,子仲不会在暗夜独自离去。其实子仲选择的生活方式,本来就异于常人,用常人的幸福去套他,是不合身的,他也不会认为那种幸福有多幸福,而更愿意做精神世界的勇者。
人看似只有一生,只有一种选择,但同样是做木匠,也可以做成安徒生,做成齐白石,当中回旋的苦涩,腾挪的艰难,一般人看不见,也看不懂。我曾经写过一篇《卡夫卡与犹太房东》的文字,当中有这样一段话:
“有读者认为,卡氏若能成家过上安宁的中产阶级生活,他那颗动荡不宁的心也许会有归宿感。这只是善良的愿望,卡氏本人对自己需要什么,更需要什么非常清楚,他习惯于生活在自我当中,已经建立起完整的灵魂宫殿,尽管这宫殿因为缺少女人而不算完美,可他也深知,并非任何一个女人都能成为玫瑰。
要知道在世俗社会,有的女人貌似玫瑰,实际上没有花朵只有荆棘。他不愿冒这个风险,宁可让寂寞的宫殿空响回音。其实对于卡夫卡的人生结局,卡粉们有过各种设想,美国当代大作家罗思也是卡粉之一,40岁那年他陷入人生低谷,对着卡夫卡40岁时拍的照片,写了篇小说《如果卡夫卡活下来》,假定卡夫卡没死于结核病,又在30年代纳粹统治时期幸免于难,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结论很简单,凡夫一个。
罗思也是犹太人,与卡夫卡一样对生命悲剧具有天然的感悟力,他明白肉体的卡夫卡被结核病菌吞噬了,但精神的卡夫卡却透过小虫子的眼睛,审视着后续的历史,反过来如果肉体的卡夫卡活下来,逃过了奥斯维辛,如《美国》里的罗斯曼一样,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北美大陆,至多也只是个有钱的犹太房东。房东有成千上万,卡夫卡只有一个。”
套用这段话,也可以这样说,世上平庸的男人有很多,子仲只有一个。子仲是在冬天离开的,如今我们活在盛夏,多少也会明白,冬天其实很美好。思想家适合生活在清冷的世界,子仲也一样,愿安宁与澄明陪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