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看桂林 |
国家大了,什么洋相都有
一个国家,无论大小,都有南北之分。越南在中国的南边,它的国土靠近华南部分,称为北越,因为它还有更南的南越。有趣的是,可能由于气候更适于劳作,似乎南方的生活,总比北方精致些,南越、南韩都是例子,美国内战时期的南方,也比北方繁荣,米切尔就是有感于南方的奢华毁于战火,才写出了《飘》(Gone with the Wind),也就是一切都“随风而去”之意。既然有南北,就会有差异,有次坐火车,听见上下铺两位就鸡的吃法展开热烈争论,上铺的北方人说,我们北方总把鸡炖着吃,南方人可怪了,放滚水里烫一烫就吃!下铺的南方人说,烫着吃才鲜,炖出来的肉有什么味道?两人从岳阳争论到长沙,也没结果。
我去北京,出过一些洋相。一次在隆福寺附近一家甜品店吃早餐,按南方的量,叫了两只烧饼,一碗豆浆,端上来才发现,豆浆是海碗,烧饼也好大一只,能吃掉一只就相当不错了,哪吃得下两只呀。再看旁边坐着一对老夫妻,要了一只烧饼,每人手里拿着半只,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安详地喝着豆浆,顿时为自己的饕餮感到愧疚起来。还有一次是80年代末,住在沙滩红楼旁一家招待所,北方灰尘大,跑了一天回来想洗澡,发现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就去找服务员,说想要只桶洗澡。她找出一只桶给我,眼神有点古怪。我觉得她怪,没准她觉得我更怪吧。我拎着桶到了澡堂,里面的人看着我,也都眼神古怪。原来人家都赤条条站在一根水管下轮流冲洗,有的搓背,有的挠头,拎个桶确实挺可笑的。至于买罐酸奶,拿着瓦罐就走,结果被小店大妈追出来喝住的事,也曾有过。
回到南方,南方也有北方人的洋相。曾见一北方汉子,买了只柚子,用牙咬了老半天,也没咬到肉,失望之余把柚子扔了。还见过北方人吃椰子,手捶脚踹弄不开,只好找块大石头猛砸,椰子倒是裂开了,但椰汁也没喝成。最近看到的一件事,是一对北方男女吃桂林米粉,两人各要了一碗卤菜粉,女的要舀点骨头汤,男的不同意,说不能加汤,加汤味道就不对了。女的坚持要加,说这么干,不加点汤,怎么吃?男的说要加你加,我不加!女的加了汤,两人无声地吃着。女的吃得津津有味,先吃完,站在门口回味。男的吃到最后,见女的没注意,悄悄舀了一勺汤喝下,边出门边对女的说:“都说桂林米粉好吃,我觉得也不咋的。”
在粉店的另一个角落,独坐着一瘦老头,边吃边恨恨地说:“哪有米粉也放酸菜、花生米的?乱来!”原来正宗的卤菜粉,是放炒黄豆、卤牛肉片、葱花和红辣酱的,当然这所谓正宗,是白先勇小时候的正宗,漓江都已经不是原来的漓江了,米粉的佐料又怎能不变?如果问我对北方什么印象最深,我会说“拍黄瓜”,北方黄瓜的那分脆,在南方一直找不着。